宁浅舟听得暗暗叫苦,听千羽的口气竟真像个出家人,哦……不,出家的妖。无论妖也好人也好,出家总是不行的。若当真六根清净了却尘缘,那岂不是朋友都没得做?
“呃……千羽,你真的做了道士?你……你跟当今圣上。那个……”
他吞吞吐吐地模样只惹得千羽偏头斜睨过来,“你要说便说。 这般不清不楚的……你莫非听信了坊间传言?它们说我和长生有苟且?宁浅舟,我今日才知你是这种人。”
千羽的语气并不太重,神情也并不愤怒,却让宁浅舟忍不住额前出汗,连声否认。“没有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与当今皇上是怎么相识地,以你的性子,绝不会爱慕什么荣华富贵,应是另有机缘才会留在朝中辅佐他。”
宁千羽沉吟片刻,轻轻点头,“嗯,我与他早已相识……我在人间游荡多年,他却已轮回了许多世,每一世都受尽苦楚。当初是我害了他。也应该是我替他改命,因此寻了机会让他投胎于一个本应夭折地皇子之身。”
宁浅舟不由得“啊”了一声,心中更是酸得发苦。听千羽口气,与那皇帝竟是好几世的纠缠。难道是那人昔年追求千羽而不得。又损了性命,千羽才为之大大感动。以身相许……
他狠狠摇了摇自己的头,不许自己再想下去,只换个话题幽幽叹息道:“千羽,你莫要怪我提起旧事……我只是想不通,当初你陪在我身边之时,我为何会认不出你?其实只要与你深谈一场,我定会认出你的性情,那时你我相处甚久,还数次同床共枕,竟一次这般交心的倾谈也未曾有过。”
千羽听到他口中“同床共枕”四个字时,不自觉微微偏过了头,宁浅舟清楚看到对方玉似地侧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他心中一荡,总觉得对方心中仍然有着自己,即使并非如此,身子总也还向着自己。
他咬了咬牙,大着胆子刻意凑近对方,手也搭在对方肩上,嘴唇贴着对方的耳朵低低唤道:“千羽……你还记得从前的那些事么?我心中从来没忘记过……”
y千羽似是被他低沉的声音所迷惑,慢慢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面上也露出略带迷茫的神色来。宁浅舟看得神思不属,伸手轻轻抱住了千羽的腰,嘴唇从对方耳后逐步移向面颊,又轻呵着热气缓缓移向对方丰润的双唇。
可惜好景不长,一阵冷风蓦地吹了过来,宁千羽身子一震,立刻用力推开了他。眼见一丝恼意闪过千羽微红地脸,宁浅舟兀自不肯放开双臂,只想紧紧抓住眼前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怀中之人从此拥住不放。
宁千羽轻轻挣动了几下都不得脱身,冷下脸来低喝道:“放手!你定力太过不坚,近期都莫要再来见我!”
宁浅舟心中难过,手臂紧紧箍住对方,双眼一眨也不眨,直直盯住千羽的脸,“你当真对那些日子半点也不眷恋?你不是凡人,爱得深也放得下,我却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一辈子也忘不了旧情!你如此超脱,旧时情人也可做君子之交,我却是时时想着抱你、亲你,想要与你鸳梦重温!”
宁千羽听着他这番无礼言语,面色更是红透,气得话也说不畅了,“你……你简直下流之至!你若再不放手,我便施法伤你!”
宁浅舟心中更伤,竟瞪大眼耍起无赖道:“是!我下流!人间男子个个下流,你那个长生也是一样!他为你死了几回?让你这般感动委身于他?我也能为你而死,你只管打死我好了!我若有躲避便不是男人!”
宁千羽勃然大怒,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放手!放手!你竟真是这种凡俗肤浅之人!我当初瞎了眼才会与你结契!”
宁浅舟惨然大笑,又把自己另一边脸凑了过去,“你只管打!反正什么都是我错!你与我结契之时难道不知我只是凡人?你昔日心中所爱地也不是我,而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斯文书生罢!你我彼此彼此,你却恨我怨我,还这般惩罚我数百年!可笑我贱得紧,还宁愿你恨我怨我,也好过如今说什么君子之交!”
宁千羽怒得胸口不住起伏、气息也十分急促,脸上终于露出一层淡淡地戾气,抬手一掌拍在他胸前,“滚开!”
宁浅舟登时整个人倒在地上,口中鲜血涌出,仍然勉力抬头激怒对方,“好……好……你干脆杀了我罢!我负过你、伤过你,我娶了别地女子,令你多年痛苦!来把我杀了,我便再不欠你,到下一世也好理直气壮的去寻到你、缠着你!”
宁千羽气得再次抬掌,身后却有一人猛然伸手抓住他手臂,口中高声劝道:“主人息怒!你向来心绪恬淡,今日怎能为了这个凡人大动肝火!若再造杀孽,你又要自己难过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