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内侍头也不回,只停了脚低声答道:“宁大人请问,若是说得的事,我自可坦诚相告。”
宁浅舟嗫嚅片刻,仍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下官昔年有一旧友,面目与今日所见的宁国师长得十分相像……下官只想知晓那位宁国师尊姓大名,仙乡何处,又是什么年纪?”
那名内侍静默须臾,声音极轻地回道:“这也宫内不是甚么秘密之事,宁国师尊名千羽,年纪与来处却从来没人知道。宁大人,你若当真与宁国师有旧,自可当面问他,何必向旁人打听?他地府邸就在宫外,出宫不过两里便是。”
这内侍久居宫内,一颗心玲珑剔透,早是人中之精。他方才也看得分明,宁国师见到这位宁大人时面色大异,定是旧日的老相识。宁大人初入官场,就得了朝中老臣的力捧,今日又显然与国师有旧,前程正是不可限量,自己又何必得罪对方?能助上一臂之力自然更好,也可留待日后所用。
宁浅舟此刻已是僵立当场,半天说不出话来,耳中听到地那个名字令他只觉恍如隔世。那内侍久未听到他开口,终是转过了身来,只见他面上濡湿、双眼发直,身子也不住轻轻抖动,忍不住出言唤他,“宁大人?宁大人!”
宁浅舟回过神来,对这内侍极为感激,向对方深深一躬,“多谢公公!公公的援手之恩与指点之恩,下官日后定会相报!”
跟着众人一起出了宫,宁浅舟心中再也无法平静,只匆匆去了自己新拜地“师父”府中报了报今日入宫地情况,便拉了个年纪大些的同门京官打听那宁国师地事。
那个小官儿乃是京中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虽然多年未曾升官,所知之事倒是不少。近日里宁浅舟对这些“师兄”都甚为大方,动不动就接他们看戏喝茶,私交也都好得很,对他自是知无不言。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那师兄废话虽多,口齿倒还清楚,“说起那宁国师啊,入宫已是许多年前的事,传说那时他的容貌年纪看起来便跟现在一模一样。先帝那时才入中年,并不宠爱当今皇上的生母,还险些在得子之日便把那位贵妃的父兄一家满门抄斩……也不知是宁国师当真有天眼,算得出这名刚刚出生的皇子乃是真龙,还是因为一时恻隐之心,才从跪在皇上寝宫之外的贵妃手上抱走了皇子。总之他抱着刚落地的皇子走入寝宫,不过两个时辰之后便改天换地,皇上非但赦免了贵妃的父兄一家,还从此对贵妃与皇子宠爱起来……”
宁浅舟赶紧抓住他稍稍停顿的机会插嘴问道:“那宁国师的府邸究竟在何处?”
“哦……你原来是想知晓此事啊,早说就是!满朝文武、京城百姓都知道,国师府就建在宫门南侧不到两里之处啊!想那宁国师当初住在宫中,先帝……”
宁浅舟大为头疼,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不管这人言辞如何嗦,说出来的话总算还未跑题,也算是他想要打听的事。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93章 夜访
宁浅舟与那师兄闲谈许久,对宁国师这些年的所为已然知晓得七七八八。但那位师兄所知之事的大半毕竟也是道听途说,那宁国师极少与闲人相见,更莫谈甚么结交朋友,朝中文武虽不缺有心巴结奉承之人,却哪里摸得到他的喜好?
据说除了皇上亲临,国师府无论是谁求见都一径闭门谢客,连皇上也要让着国师三分。先帝驾崩之后,太子求国师继续住在宫里,国师却执意搬出宫外,道是宫里人多吵闹,还是另觅清净的住处为妙。
又有传闻说,即使皇上亲临也往往碰壁,若带足人马造访便会吃个闭门羹。国师只喜皇上微服来访,还要从国师府偏门而入,此事被一众八卦之徒传得极为不堪,都说宁国师先后与先帝和当今圣上有染,才会连得这两代皇帝、一对父子的极度偏宠。
所幸国师极少参与政事,自入宫朝以来也未曾害过甚么人,反而从先帝刀下救过不少人的性命,因此虽有妄幸之名,却无祸国之实,朝中老臣也忌讳他圣宠太深,至今无人敢上奏本弹劾他。满朝文武都对国师与皇上之间的传闻睁一眼闭一眼,只当是无伤大雅的风流韵事,如此才可保得朝政安稳、上下齐宁浅舟听完了那师兄所讲的历年诸事,心中虽知这些大半只是流言,却仍然忍不住半信半疑起来。一种莫名的酸味从心底浮上,扰得他心烦意乱,只想即刻便与那人相见,快些确认那人究竟是不是他昔日梦中的少年。
那匆匆的一瞥之间,他看清了对方的五官容貌。.16K, 站. 千真万确就是他牵挂至今、刻骨铭心地那一张脸。只是对方的样貌虽然仍如少年,那双眼神却与他记忆之中大不相同,不再是梦中的天真单纯、痴情凝视。而是一片不染尘埃地空无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