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庆德王此时反倒心静了下来,低声道:“都安排好了?”
“是,叶楼主亲自带人跟着,咱们的人马随后而行,定会在‘诏云峡’及时和岳二公子会合。”
小庆德王想起那位叶楼主的身手,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道:“既是如此,没咱们什么事了,回去吧,这里冷得很。”
行出十余里,段仁策马过来,小庆德王拉住座骑,段仁在马上行礼后与他并骑而行,轻声禀道:“一共中了九箭,去得没什么痛苦。布防图也拿回来了。”
小庆德王面色白了一白,下意识裹紧了披风,马上又醒悟过来,颤抖着将披风解开,狠狠掷于风中。周琏忙解下自己的披风递给他。
小庆德王慢慢系好披风,面色才恢复正常。过了一阵,他缓缓道:“三日后传我口谕,郑妃因妒生恨,暗中下毒谋害身怀有孕的程妃。毒杀王嗣,罪无可逭,即刻处死。程妃仍以侧妃礼仪殓葬。”
岳景隆此番来得机密,也极为警惕,自是不敢在小庆德王的地盘上多呆片刻。他命画舫急驶,与保护自己的高手会合后,便弃船上岸,插山路而行,疾驰向南,连夜赶路,终于第二日晨曦微现时赶到了“诏云峡”。
此时山道上一片清淡冷素,冬日的晨风卷过峡谷,扬起满天枯叶,岳景隆不自觉地眯了一下眼睛。
手下李成见状,道:“主子要不要歇一下?”
岳景隆莫名的感到一丝不安,道:“不行,咱们得尽快回去。”说着力夹马肚,一行人疾驰向“诏云峡”。
眼见已到峡谷中段,却听得一声哨响,山谷两面明晃晃刀枪剑戟,冒出无数人马。
岳景隆心呼不妙,迅速勒住座骑,看清前方黑压压而来的一队人马,又松了一口气,笑道:“是景阳吗?”
来者渐行渐近,岳景隆见异母弟弟岳景阳甲胄鲜明,面色沉肃,心中暗惊,尚未开口,只听岳景阳厉声道:“大哥,原来真是你!”
岳景隆也是久经阵仗之人,知形势不对,全身陷入高度戒备,冷冷注视着岳景阳:“二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哥我怎么听不明白?”
岳景阳摇了摇头,语带悲愤:“大哥,你素日欺负我是庶出,倒也罢了,你独揽大权,那也罢了,可为何你要命你的部属犯上作乱,弑父弑君?!为何要引敌兵入关,灭我岳国?!”
岳景隆大惊,只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极大的阴谋之中,狂怒下喝道:“你说什么?!你这逆贼,把父王怎么了?!”
岳景阳冷笑:“你阴谋弑父弑君,倒还有颜面来问我?!你让你的手下暗算父王不成,你又亲引小庆德王的人入关,大哥啊大哥,你真是太令人心寒!”
岳景隆全身大汗涔涔而下,怒喝道:“你血口喷人!”
岳景阳一声长笑,转而咬牙切齿道:“大哥,你看看你后面,你还敢说你不是引敌入关?!”
岳景隆迅速回头,远处,数千骑震起漫天黄土,不多时便驰到近前,为首马上一人,正是小庆德王手下大将关震。关震右手执枪,左手拉辔,大笑道:“岳世子,不是说要开关放我们进去吗?怎么不走了?!”
岳景隆知陷入重围,当机立断,暴喝一声:“走!”他手下的高手明他意思,急冲而上,刀光剑影,为他挡住岳景阳和关震的雷霆合击,岳景隆瞅准空隙,策马前冲。
他心忧父王,一力前行,欲待强冲过“诏云峡”,一抹剑影凌空飞来,挟着无穷的杀气,如乌云压顶,岳景隆一个翻身,从马背落地,手中剑势连绵,却仍被来袭者逼得步步后退。
生平最激烈的过招间,他也看清了眼前之人身形高挑,容颜清俊,皮肤比一般女子还要白晳,正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揽月楼”叶楼主。
岳景隆上京之时,也曾见过这位叶楼主,却从不知他身怀绝技,更万料不到,在二弟阴谋作乱之时,他竟会凭空出现。可已不及细想,叶楼主一剑快似一剑,岳景隆拼尽全力招格抵挡,仍被逼得步步后退,不多时背后一硬,已到了山路边,退无可退。他欲待拔身而起,叶楼主一声暴喝,剑势如狂风暴雨、裂岸惊涛,岳景隆再也抵挡不住,数招后长剑脱手。叶楼主面上带着冷酷的微笑,长剑抹出,岳景隆咽喉处渗出一缕鲜血,缓缓倒地。
黎明的冬阳,从云层后射出来,将叶楼主手中的寒剑映得雪亮,也将剑刃上的一缕鲜血映得分外妖娆。叶楼主姿态闲雅,还剑入鞘,转身与岳景阳和关震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