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气竭之时,江慈觉喉头一松,杀机散去,她剧烈喘息着,张大嘴拼命呼吸,双足无力,靠住树干缓缓坐落于地。
她正惊讶假面人为何放过自己,那人嘿嘿一笑,蹲于她身侧,右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冷森森的匕首贴住她的面庞。
假面人将匕首在江慈面上轻轻摩擦,也不说话。江慈渐感神智将要崩溃,哀求的话却也说不出口,反而激起心头怒火,狠狠地瞪向假面人,怒道:“要杀便杀,你好好的人不做,做什么猫,还是一只野猫,贼猫,没脸猫!”
假面人一愣,片刻后才将她这话听懂,眼中寒意更浓,僵硬的面容向江慈贴拢。江慈心中害怕,忍不住闭上双眼,鼻中却飘入一缕极好闻的龙涎香气,耳中听到那人轻声道:“我是猫,那你就是老鼠,我这猫,是天生要来吃你这只老鼠的。这是命中注定,你可不要怪我!怪只怪,你自己好好的平地不走,要去爬树!”
江慈觉那寒如冰霜的匕首自面部而下,在自己脖颈处稍停片刻,针刺似的疼痛让她浑身一悸,鲜血由刃口缓缓淌下,她在心中绝望地呼道:师姐,小慈回不来了,你要记得年年给小慈烧香啊!
匕首缓缓刺入肌肤之中,江慈终有些不甘心,又猛然睁开双眼,死死地盯住那假面人。却见他身躯急挺,手中匕首向后一挡,堪堪抵住身后数丈处飞来的如蛇信般的一剑。
寒光再闪,叮声四起,假面人如狸猫窜树,自江慈身侧斜飞,一剑一刃,瞬息之间过了数招。
江慈死里逃生,心头大喜,镇定心神,这才见与假面人拼力搏杀的,竟是自己在心中痛骂过无数遍、刚刚从其手中逃脱的“大闸蟹”―――左相裴琰。
黑暗中又有数十人涌出,点燃火把,围在四周。其中一人步过来,解开江慈穴道,将她拉起,正是裴琰的得力手下安澄。
江慈恍然醒悟,看来这“大闸蟹”又是不怀好意,料定自己要借来“揽月楼”之机逃匿,索性以自己为饵,钓出这位假面人。自己先前洋洋得意,逃出他的控制,却不知,每一步均在他的算计之中。
她意兴索然,脖间伤口疼痛,腹中绞痛一阵胜过一阵,只得又靠住柳树坐下,面无表情地观看着裴琰与那假面人的生死大战。
“萧教主,素闻你容颜俊美,不知裴某是否有幸一睹尊容?!”裴琰一声长笑,寒光忽盛,连人带剑向假面人冲去。
假面人闷不作声,手中匕首如银蛇乱舞,“叮”声四起,挡住裴琰一波又一波的袭击。
裴琰手中招式如水银泻地,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剑网,将假面人罩于其中,假面人步步后退,却始终默然不语。
“萧教主,既然到京城来了,裴某想请你痛饮一番,不知教主可愿给裴某这个面子?”裴琰边说边斗,剑招如流云飞卷,寒光耀目,压得那假面人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安澄等人立于一旁,见裴琰胜算极大,便不上前,只是四散围着,防那假面人逃匿。
激烈搏斗间,假面人脚下一个踉跄,似是有些不支,裴琰剑势收住,笑道:“萧教主,裴某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假面人左手抚胸,垂下头去,裴琰缓步上前,手中长剑却始终保持着攻击态势,防他做临死前的挣扎。
眼见假面人左手猛然挥出,裴琰心呼不妙,身形平平后飞。但听“轰”的一声,红光乍闪,烟雾四溢,一股难闻的气味让众人剧烈咳嗽,瞬间,已不见了那假面人的身影。
裴琰怒哼一声,如大鸟般掠上最近的一棵柳树,极目四望,已不见了假面人的身影。
他黄昏时见到江慈在树上东张西望,便猜到她有心逃跑,所以才精心布局,设下这圈套,以求引出星月教主杀人灭口。不料功亏一篑,被这假面人借烟雾弹遁去,实是有些恼怒。跃下树梢,见安澄正欲带人向南追赶,冷声道:“不必了!你们追不上的。”
他回过头,正望上满面嗤笑之色的江慈,冷声道:“笑什么笑,你这条小命还留着,该烧香拜佛了!”
江慈嘻嘻一笑,站了起来,拍手道:“相爷好身手,不当武林盟主,实在是可惜了。”
裴琰冷哼一声,凌厉的目光盯着江慈:“你确实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江慈撕下衣襟,自己替自己将颈间伤口包扎起来,摇头道:“对天发誓,确实没见过。”
“那就是听过他的声音了?”
江慈知无法否认,点了点头:“我是听过他的声音,可我与他素不相识,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