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剑瑜点了点头:“是,薄云山久经阵仗,宇文景伦也不是吃素的。而且咱们这边一旦和薄云山交战,得速战速决,万一拖得久,侯爷露了面,那边宇文景伦得知后,必会强攻田策,田策顶不顶得住,是个大问题。毕竟河西府北面只有青茅谷这最后一道防线了。”
崔亮道:“我那日看到薄军的攻击力,估算了一下,薄云山发动总攻,咱们这几处设伏,切断他的大军,将其击溃,再收拾战局,至少需得三四日时间。这三四日,只要有个轻功出众的探子,足够让宇文景伦知道这边的战况,他一旦发动猛攻,田将军有些吃力,咱们不一定能及时赶到。”
裴琰沉吟道:“子明的意思,这中间,咱们不能再拖时日,以免那边的兵力损耗太大,田策顶不住桓军的最后一击。”
“是。”崔亮卷起地形图,低头间瞥了卫昭一眼,直起身道:“相爷,得尽快诱薄云山发起进攻才好。”
已是夏季,天放了两日晴,蒸得军营里有些炎热。
夜色深沉,从中军大帐回来,江慈提了两桶水入帐篷,将军帽取下,解散长发,迅速洗发洗澡,觉神清气爽,便披着湿发,坐于毡上,细读《素问》。
帐外却传来药童小天的声音:“小江。”
江慈忙将湿发盘起,手忙脚乱戴上军帽,口中应道:“在,什么事?”
“我和小青要去晶州拿药,你去帮我们值夜吧。”
江慈忙道:“好,我这就过去。”
军医帐内,凌军医正在给几名伤兵针炙,见江慈进来,道:“小天将药分好了,你煎好后,便给各帐送去。”
“是。”江慈将药罐放上药炉,守于一旁。凌军医转身间见她还捧着《素问》,摇了摇头,未再说话。
药香浓浓,江慈将煎好的药放入竹篮,一一送去各医帐。眼见伤兵们伤势都有所好转,心中甚是高兴。
她提着最后一篮汤药走至癸字号医帐,刚掀开帐帘,便有一物迎面飞来。她忙闪身避开,耳中听到粗鲁的骂声:“奶奶的,这个时候才送药来,想痛死你爷爷啊?!”
江慈有些纳闷,这癸字号医帐,她尚是第一次来,以往这处是由小青负责。长风骑军纪严明,她给其他医帐的伤兵送药,纵是晚了些,也未有人如此破口大骂。眼见帐内有约二十余名伤兵,一身形魁梧、着校尉军服、左臂缠着绷带的男子正横眉竖眼地望着自己,忙道:“对不起,大哥,小青今晚不值夜,我来晚了些,请多多包涵。”
那校尉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江慈几眼,回头笑道:“弟兄们,瞧瞧,长风骑军中,还有这等货色!”
伤兵们哄然大笑,过来将江慈围在中间,口中皆污言秽语。
“就是,倒比咱高将军帐中的几个娈童还要生得俊些!”
“瞧这细皮嫩肉的,怕是刚到军中吧,有没有被长风骑的上过啊?”
“想不到,号称军纪严明的长风骑,也有人好这一口啊!”
“就是,他们还瞧不起咱们河西军,凭什么!”
有人伸手摸向江慈面颊:“小子,你家宁将军受了伤,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操劳过度,才避不过薄云山那一箭?!他受伤了,大爷来操你吧。”
江慈心呼要糟,这几日,在军医帐中,她也听到小天等人闲聊,知这处还有些高成的河西军。由于河西军与长风骑向来不和,高成被圣上宣回京城后,宁将军便将河西军残部调到了小镜河以南,以免在这处碍事。但仍有些河西军因伤势未愈,留在此处,看来这癸字号医帐内的便是河西军的伤兵了。
她急急躲闪,却被众伤兵围在中间,这些伤兵之中,还有几个武艺颇精,江慈纵是运起轻功,也突不出他们的围截。
见她形状狼狈,河西军伤兵们更是得意,嘴中污言秽语,极为下流,江慈怒斥道:“你们这是违反军纪,就不怕宁将军军法处置吗?”
那校尉哈哈大笑,嘲讽道:“宁将军?!你家宁将军,此刻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牛鼻山马上就要守不住了,到时他一命呜呼,谁还来将我们军法处置啊?”
“就是,陈安那小子肯定守不住牛鼻山,还故弄什么玄虚,说裴琰到了军中,根本就是心虚,让薄云山不敢进攻,裴琰要是到了,怎么会不露面?!”
“说得对!他死撑着,凭什么叫我们在这里等死!”
“游大哥,咱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咱们要去京城,继续跟随高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