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均神色有些激动:“君元帅是臣生平最佩服的一个人,就算臣认识他不久、不了解他的过去,但是孟元敬、秦小楼、孙嘉等一众和他少时同学、故交多年的人也会不清楚他的身份?更何况,朱渝也力证他是男子。朱渝总没有理由帮他吧?。”
“说得也是。”皇帝点了点头:“君玉从东北转战西北,在整个北方边境一呼百应,几年之间,其声望和战功之隆,本朝武将无出其右者,朕也深知这绝非女子之能。历朝不少武将功高震主,拥兵自重,兵变反复也是常有之事。正是因为君玉从来不曾图谋什么封妻荫子,连历年战功都肯全部让与他人。如此之人想必不会有什么野心,所以朕才放心将整个北方兵马交由他统领……如今,此事就此作罢也好。虽然他本身不爱财帛,但是待他得胜回朝,朕还是要多赐予他高宅良田、金银美姬,绝不亏负功臣就是了。”
汪均喜道:“皇上英明,如此甚好。”
尚书府。
孟元敬怏怏回到家里。一进家门,只见得大堆陌生人穿梭往来,好不热闹。
在新赐的府邸里面,他见母亲正在招呼大群来恭贺的各路同僚女眷。孟元敬无心招呼这些女眷,回到自己的房间,静静地坐着。
一会儿,孟母喜滋滋地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名丫鬟,每人手里抱着一大堆画卷。
待丫鬟们将画卷一一展开,孟母笑咪咪地拉过儿子:“你看,这是张大人的小姐……那位是王大人的千金……这位最漂亮的是……”
她忽然发现儿子闷闷不乐的表情,停了下来,道:“元敬,你怎么啦?何事不开心?”
孟元敬摇摇头,强笑道:“没有什么。”
孟母又道:“你看看,这里面可有中意的?”
孟元敬此时哪里有心思看这一大堆花团锦簇,摇摇头:“娘,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问题。”
孟母脸色一沉:“你是不是还对那个水性杨花的风尘女子念念不忘?”
孟母一向看不起香红叶,尤其是想到香红叶居然趁儿子出征的时候红杏出墙,尽管她早已自杀,想起她时还是十分轻视和憎恶。
孟元敬愣了一下,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孟母见儿子神色不似作伪,心里十分高兴:“没有就好。你年龄也不小了,早该成家了。以前你长年征战,总是没空,现在回到京城任职,正好可以解决了这个大问题。你看,这空荡荡的尚书府,总要有个女主人吧,娘也老了,操劳不起这份心了。”
“那就请个能干的管家吧。”
孟母面色一沉:“元敬,你这是什么话?管家能代替女主人吗?。”“哎,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娘,我实在很疲倦,想先休息一会儿。”
孟母见儿子脸色十分不好,想到他刚得胜回朝,一直忙于各种应酬,从未好好休息,不禁十分心疼,立刻连声道:“好好好,你先休息,我吩咐厨房给你熬点补品。”
孟元敬点了点头。
整个夜晚,孟元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好不容易半梦半醒之间,却又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梦魇。
梦里,他看见小君玉穿着梅眉为她准备的白色衣服,头戴书生方巾,长身玉立,风姿翩翩,踏着书院广场上的积雪走来走去,他正要过去招呼她,想问问她“我是不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可是,眨眼之间,她却没了人影……一会儿,梦境又变成了小君玉离开千思书院的那个夜晚,他泪流满面地看着小君玉被茫茫的黑夜吞噬,怎么喊都喊不答应……
他干脆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子。
满院的月光顿时照了进来,墙壁上,“蹑景”发出微微的淡红的光芒。
他拿了剑,在院子里舞了起来,一套《手挥五弦》练完,远没有和君玉配合时的默契。他忽然记起,上次见到君玉时,君玉似乎没有带着“追飞”了。
他在院子里一张冰冷的石椅上坐下,朝雾露浓,衣服都被浸湿了也浑然不觉。
“元敬,你怎么坐在这里?”
孟母一大早起来去看儿子,只见房间空空。她走出来,却见儿子呆呆坐在园子里,满面憔悴。她奇怪地看着儿子一身的雾水,心疼地道:“怎么不好好休息,干嘛坐在这里发呆?”
孟元敬摇摇头,没有说话。
孟母忙道:“元敬,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孟元敬站了起来:“娘,我要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