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一下血红。
男人的目光肆无忌惮落在她身上,花瓣似的脸庞,眼睛、嘴唇、牙齿、肌肤都似会发出晶莹的光来。
一如中午洗手间外的惊鸿一瞥。
旁边的美女们见多识广,当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为首的女子轻笑着搂住他的肩头:“大哥,这位是替人带班的兼职,新来的不懂规矩,她只是服务生,不是我们这种……”她转向颜细细轻喝一声,“还不出去?”
颜细细如获大赦转身就走,还没走到门口,已经被拦住,男人的声音不怒自威:“她留下,你们统统出去!”
一众美女悄然退下,快出门的时候,为首的女子看了一眼颜细细,眼神十分复杂,却什么也没说,显是对那男人十分忌惮。
男人忽然将灯开得很亮,颜细细的目光一时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光线刺激,微微一眯,心口一紧,仿佛落入陷阱的小兽。
乌黑头发,雪白脸色,纤长的睫毛,身上一股淡淡似茉莉的清香,男人深吸一口气,目中那种可怕的光焰就更加强烈了。
“我叫汪东林,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拿着,随时可以找我。”
她手里一紧,多了一样东西。
他若无其事的拉开旁边放着的一只箱子,抓出两大叠钱扔在桌上,直截了当:“够不够?”
颜细细见势不妙,几乎夺路而逃,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男人横在她的面前,声音里充满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强横:“你叫什么名字?”
“今天我不舒服,很抱歉,我要下班了……”
男人哈的一声笑出来,“来这里的女人,不就是为了钱?装什么装?”
她沉默。
他好奇地打量这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青春脸庞,更是兴致盎然,留恋各种欢场,却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动人的可人儿,尤其是她那双带了点淡淡的愤怒燃烧的眸子,灿烂得让人不可逼视。
也因如此,他确知她并非混迹欢场的女子,因为她还不懂得运用那慑人眸光的功夫,假以时日,不知多少男人神魂颠倒。
颜细细抢步离开,下一刻,他已经将她的手臂牢牢抓住,“我能给你的比你想象中更多……”
她被他拉得倒在沙发上,立即闭上眼睛,无比顺从。
但是,汪东林却停下来。
他捡起从她怀里掉出来的一张纸,瞳孔逐渐放大,半晌,才犹疑不定:“你出去!”
颜细细不慌不忙接过那张纸,点点头,不紧不慢出门。一出门,立即飞奔而逃。
身后,汪东林眼神奇异:那是一张病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aids病症感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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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钉子户1
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颜细细沿着大街走了几步,却脚步踉跄。一辆辆空的出租车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司机们纷纷探出头:“小姐,打车吗?”
她茫茫然地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上了一辆出租车。坐在后座,她靠着椅背紧紧闭着眼睛。
电话终于响起,是徐小雅噼里啪啦的声音“细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忽然走了?这次我可被你害死了!”
“对不起,小雅……”
“不说了,领班骂死我了。”
颜细细也疲倦得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半晌,默默地挂了电话。
一路上,出租车司机都絮絮叨叨,一会儿说加班加点开车累出了前列腺炎,一会儿说出租车公司心黑,收很高的规费,每天睁开眼睛就要向公司交四五百元,稍有差池,一天就白干了,累出一身病,结果只挣几个生活费,没劲……
颜细细忽然问:“师傅,你若是受了冤屈,却没人帮你声张,你会怎么办?去上访会不会有效?”
“怎么,小姐,你家里的房子被强拆?”
颜细细不置可否。
司机笑起来:“小姐,你别天真了,去北京上访?你是疯了吗?你没看到网上天天说什么‘安元鼎’保安公司吗?专门截留关押各地上访人员的,不是把你关进黑监狱,就是把你关进精神病院。得了吧,上访有个鬼用,我认为,小百姓就该安贫乐道,忍气吞声。小的冤屈就忍了,真有什么大冤屈,报仇雪恨只能靠自己,想法弄死当事人就是了……”
颜细细心里一震:我们为什么只能像狗一样卑微而苟且地活着?
她微微张开嘴唇,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是很偏僻的一隅,四周都是待拆迁的旧房子,钉子户们为了获取高一点的赔偿金用尽了所有的民间智慧负隅顽抗,这才让这些古旧的房子被暂时保留了下来。
为了防止房子被偷拆,老张头和老伴在三年的时间里“专职守屋”,每天24小时,二人一人负责12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