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细细大气也不敢出,心里七上八下,暗暗叫苦:冤枉啊,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汪东林跟周婷退婚自己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而且,汪东林找了什么借口自己也一无所知。
可是,她的目光接触到皇太后凌厉的目光,又是一个咯噔。
忽然想起金庸笔下的马春花。马春花是镖师之女,出身低微,机缘巧合遇到宰相公子福康安,二人一度春风后,公子回京,只留下马春花珠胎暗结生下一对双胞胎,不得不另嫁他人。多年后,福康安的原配不能生育,所以设法找到马春花,把马春花带回京城。如果是个古言版总裁文,马春花定当春风得意,一番宅斗家斗扶摇直上。但金老先生显然非小言作者可比,事实是福康安的妈和儿媳联手,悄然毒死民女马春花,顺理成章将双胞胎儿子夺走过继原配名下抚养。马春花白死了,福康安依旧逍遥快活,很快又娶了好几个美妾,跟大家闺秀出身的原配也相安无事。
马春花生了儿子尚且如此,更何况自己承担了破坏汪周两个大家族联姻的罪名――颜细细一看刘大庆这眼神,立即明白,今天自己一个应答不善,就是马春花的下场。
她不想死,更不能死得冤枉,短时间内,心中千回百转,当即决定实话实说,一句谎言都不要有。
在刘大庆面前撒谎,会死得更快。
------------
279.虚钱实契1
她坐着,她站着。
她抬头,她低头。
颜细细只有一种本领,那就是察言观色。
刘大庆丝毫没有让她坐下的意思,她便明白,这是一种心理威慑:站着的人总会紧张不安,说话也会语无伦次,仿佛无形中就低人一等了,参见古代高堂上审犯人,一来不是让你跪着就是让你站着,绝对没有让你好端端坐着的道理。相反,主审官却高堂端坐,居高临下,不怒自威,胆小之人一看这种阵势,先就晕了,哪里还敢造次?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度,刘太后显然深谙此道――也或许,她平素生活本来就是这样。
颜细细心里明镜似的,所以,她干脆站得笔直。
刘大庆死死盯着她额头上的纱布,缓缓的,一字一句:“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那是她今天来的主题――周婷打头阵,她坐镇中军,分明就是婆媳联手驱逐小三。
“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
她低着头,悄然伸出手不经意地拂开遮挡眼帘的一缕头发,刘大庆立即将她手腕上的青一块紫一块也看得一清二楚。
老太太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真是自己不小心??不小心会摔得这么严重?还有手上的伤,也是自己摔的?在哪里摔的?”
她嗫嚅:“我……我……”
她低着头,什么都不敢说。
刘大庆心里已经有数,又问:“东林为什么要供你读大学?”
她没有隐瞒,很简略地将自己和汪东林的过去交代得一清二楚,包括如何相识,如何埋葬母亲,如何让自己读书,甚至连送的珠宝,支票都讲了……一句谎言都没有。
刘大庆暗暗点头,这跟她了解的几乎分毫不差。
起初都是这样,姑娘青春美貌,男人在金钱上非常大方,钱色交易,顺理成章。
她也不客气,单刀直入:“东林显然对你很特别,要知道,他对别的女人从没有这么好过,而且为了你不惜悔婚,可你为什么没有爱上他?”
那是核心问题――这位皇太后一进门就带着的杀气和疑惑:你颜细细何德何能,居然没有爱上我的儿子?
颜细细镇定得出奇,声音十分清晰:“不,他从没爱过我!”
刘大庆一愣:她说“他从没爱上我”――而不是“我从没爱上他”――一字不差,但顺序和意思天差地远。
“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的目光再次不经意地落在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臂上,刘大庆的目光随着她,又落在她的额头上。
――你真心爱一个人,会这样打她吗?
那质问,无声无息。
“我俩之间一开始就是一个交易……”
颜细细的头彻底低下去:“一开始他就告诉我,他很快会腻烦,烦了就会让我走。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他,绝不可能乌鸦变凤凰。我大学毕业之前他已经腻了,那时候他就很少在家了。我走后大半年我们之间也从来没有过任何联系,在这期间,他跟谁在一起我不知道,他跟周婷退婚我也毫不知情……”
------------
280.虚钱实契2
刘大庆一算时间:汪东林装病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了。果然如此,儿子和周婷退婚还真不能怪在她的头上。莫非儿子另外还有新欢藏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