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宫女搀扶着她,颤巍巍地上了马车。
☆、与君决绝6
两名宫女搀扶着她,颤巍巍地上了马车。
车门,即将关闭。
他看到她转头。
正对着他,看了他一眼。
眼神,竟然变得十分平静。
透过他,甚至看到隐匿在后面的树丛里的云熙——以及她的大肚子。
那时候,已经彻彻底底明白。
儿子是她的,皇后是她的,江山也是她的……最主要的是,这个男人,从此就是她的……在皇宫里,没有儿子的女人,形同废人。
自己已经废了,彻彻底底废黜了。
昔日种种,已成过去。
她闭上了眼睛。
比生了一场大病更加疲倦。
那是一种绝望。
彻彻底底绝望了。
皇帝想说什么,但是,嘴唇干得开不了口。
只是怔怔地看她。
死死盯着,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一种奇异的直觉:仿佛这是一场真正的生离死别。
就像参加一场葬礼一般。
但是,这是谁的葬礼?
是他的?
她的?
或者,是他们彼此的共同的葬礼?
他不知道。
呼吸都变得那么艰难。
那时,马车门合上了。
咣当一声。
皇帝最后一次看到水莲的脸——惨淡,苍白,毫无血色和生气。
就好像一个木偶一般。
此后,这印象就一直那么烙印下来。
等他模糊的眼睛再要看时,已经不见了——彻彻底底不见了。
铁皮的马车,把她包围。
就如一个即将消失的影子。
车轮轱辘。
马蹄声声。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竟然错得这么离谱——到了与她决绝的地步?????
“小魔头……小魔头……你听朕说……朕……”
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追上去,大声地喊:“康金龙……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娘娘……一定要治好她……”
“小臣一定竭尽全力。”
…………
对白如此苍白。
就如他的喉头,翻滚。
一种激烈而苍白的情绪。为何却痛彻心扉?
那时,马车已经走远了……
藏在树丛里的云熙也心惊胆战地走出来,趁着皇帝没发现,急忙回了落花殿。
宫女们前呼后拥,她坐在贵妃椅上扶着心口:“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贵妃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一个女人……”
☆、与君决绝7
这样的激烈,简直是她根本不敢想象的。
贵妃竟然自废掌心。
她把自己废了。
女人的一双纤纤玉手多么重要啊。
她竟然这样不顾一切。
难道不再靠一张脸吃饭了???
侍女们给她端来压惊的茶水,麽麽给她削水果。
但是,她的惊压不下去。
“天啦,贵妃真是太可怕了……”
“娘娘稍安勿躁,要顾着肚子里的小王子呢……”
麽麽眉开眼笑:“现在,娘娘的大敌已经去掉了,娘娘还有何不放心的?”
“麽麽嬷嬷,你没听陛下追上去叫康金龙照顾她?康金龙,你知道吗?听说是陛下最信任的侍卫长,自来不离开陛下左右,为了一个女人,陛下居然差遣他去……看来,陛下对娘娘太不一般了……”
“治好也没用了。娘娘一万个放心……”
“为什么?”
“陛下雄才大略,他最恨什么样的女人?”
“当然是狠毒的女人。”
“陛下仁厚,心胸宽广,自来不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贵妃不但善妒,而且毒辣,又泼辣,陛下现在看穿了她的真面目了,岂能再喜欢她?”
“可是……陛下为什么还是要治疗她呢……”
“这有什么?据说昔日陛下被太后压制时,都是贵妃陪着她,共度难关。所以,陛下顾念旧情也是可能的。再说,一个女人最要紧的是生儿子,她生不了儿子就算好起来也翻不了天……”
云熙这才彻底放心了。
从此,再也没有人关心贵妃的死活。
水莲自己也不在意了。
从离开落花殿的第一刻起,她就彻彻底底断绝了再回皇宫的念头。
此时,马车行进得很慢,因为怕颠簸了她。
但是,她不在意。
躺在马车上,心如死灰。
有人在耳边说话,但是,声音很飘忽,距离很遥远,她连睁开看一眼都不想,更别说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