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你听我说，开头找你去夜店跳舞，那是一个类似卧底的工作，有危险性，我没有告诉你夜店里的实情，我心里很内疚。现在不让你再去是基于安全的考虑，你想太多了，真的。如果你在那里发生意外，我就对不起你了。我之前瞒了你，是我有错在先。钱是应该给你的，不要觉得事情没有做到最后就不拿。」

听着沈楚天的解释，莫语伦潜意识里告诉他沈楚天说的是实话，但是沈楚天仍然对他有所隐瞒，他没把理由完全说出来。吊起眼睛盯着沈楚天，莫语伦问道：「真的？」

「真的！」

「骗人！你没全说！」

「呃……」沈楚天呆了呆。

想到他不过是希望能帮上沈楚天，他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莫语伦既不甘心，又觉得沈楚天肯定是对他没信心，「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你别问了，总之我另有计划，案件我会处理。」

「我想帮你。」

头疼于小狐狸的固执，也感动于小狐狸的执着，沈楚天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就是瞧不起我，我知道，我是狐狸。」莫语伦垂下头。

沈楚天急了，「狐狸怎么了？」

「狐狸连这点小忙都帮不了，没用。」莫语伦自卑地说道。

见莫语伦钻牛角尖了，沈楚天终于忍不住，他微微弯下腰，双手抓住莫语伦的肩膀，深深看进莫语伦的眼睛里去，「狐狸，我就是不想再让你去夜店，明白吗？和案子没什么关系，是我，我。」沈楚天用手指着自己的胸膛，「我不想让你去，为什么？因为我讨厌那些人看你的眼光，讨厌到想挖出他们的眼睛。你要理由？这就是理由！」

话一出口，莫语伦怔住了，愣了半晌，然后两个人都讪讪地转开眼波，一个向左看，一个向右看。

有点尴尬地僵持了一会，沈楚天拉起莫语伦，「走吧，跟我去吃消夜。明天起我就有一段时间不能再过来了。」

想到沈楚天之后肯定是要投入案件，再无私人时间，莫语伦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沈楚天把车开到码头附近的一处夜市，带莫语伦去吃海鲜烧烤，他点了大螃蟹还有烤虾。莫语伦第一次吃这种烧蟹，沈楚天体贴地替他掰开坚硬的蟹壳。莫语伦学着别人的样子挖出蟹肉沾一点黄油和醋吃，发现味道鲜美得超乎想象。

「嗯，真好吃。」

看着莫语伦吃蟹肉，嘴角沾着一点黄油的模样，沈楚天笑着取来纸巾替他抹去。

仿佛情人的温柔动作让小狐狸脸红。

吃过消夜，本以为沈楚天会送他回冷星魂住处，莫语伦却发现沈楚天开车竟然上了飞鹅山，原来，他是带他来看夜景。车停在半山腰处，往山脚下看去，整个城市和海港的美景尽收眼底，绚丽多姿的香江灯火如梦似幻，美不胜收，叫人心动。

悄悄侧过脸，莫语伦发现沈楚天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莫语伦脸红，垂下头。

沈楚天心里满满的幸福感，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说给莫语伦听，「刚认识的时候，还没想到我们会这样。」

莫语伦笑了，「我还误会过你，」说着，他挑起眼帘斜瞄了沈楚天一眼，「你的事情我可都知道了。」

沈楚天也笑了，「我也知道你的事。」

这句简单的话触到了莫语伦内心深埋着的隐痛，莫语伦的目光从后视镜中掠过，他看到了自己的脸，猛然心中一动。如果他不是狐狸，随便是什么动物都了，有毛的、没毛的，眫的、瘦的、丑的，什么都好，只要不是狐狸。这一刻，莫语伦对自己的血统讨厌极了。他多么希望他在沈楚天的心目中是一只可爱乖巧又清纯的小动物，而不是天性好淫的风骚狐狸。莫语伦突然想哭。

注意到莫语伦脸色变了，沈楚天轻声问道：「怎么了？」

莫语伦没有动。

「是想回去吗？」

莫语伦摇头。

「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沈楚天能感觉到莫语伦此时心里很难受，他急忙道歉。

莫语伦垂下头，「不，不是你，是我自己。」

沈楚天抬手搁上莫语伦的后颈，轻轻地、安慰地抚摸着，好像安慰一个朋友，「小莫，不要想太多，你就是你，你是你自己。」

莫语伦吸了吸鼻子，「我是只狐狸，还是混血种，从懂事起我就知道我没爸爸、没妈妈，没有一个亲人，别的族人都鄙视我，说我是杂种。我不知道我父母为什么不要我，更不知道他们是谁。有一次，有个族人指着一个女人说那是我妈妈，可是她看都没看过我一眼就走开了，我想也许是族人在骗我，那个女人根本是陌生人。」

「从小，我就知道家族做的是色的生意。狐狸们几乎都走这条路，可是我不愿意。我讨厌去做那种事情，我不相信这就是我唯一的选择。起初我被家族赶出来的时候觉得很委屈很不公平，后来又觉得如果这样就能不做夜总会里一个出卖自己替男人服务的少爷也很好，可是后来他们不肯放过我，强迫我要捉我回去。我流浪得好累、好累，我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真的好累，好累……」莫语伦的声音里透出深深的悲伤与疲倦，仿佛一个走了长长的路，没有休息，没有水喝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