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徽容静立良久,脑中浮现岳铁成临终前的面容,耳边回响他那声慈爱的呼唤,终冷声道:“娜木花,我要用你的鲜血,祭铁牛舅舅在天之灵!”她将牙一咬,手腕轻振,长剑便欲割入娜木花的咽喉。
“慢着!”一个冷竣中略带沉闷的声音越过西狄军,如风拂青山,空寂悠远,清晰传入蓝徽容的耳中。
蓝徽容心中一动,腕势稍顿,真气流转全身,缓缓转头望向来人。
只见那一直稳坐于西狄军中军大旗下的银面素袍人轻策身下座骑,越众而出,在蓝徽容身前数步处勒住骏马,犀利的眼神从面具之后透出,细细打量着蓝徽容。
片刻之后,他闷声道:“蓝小姐,你放了娜木花,我就放了聂葳,你随我走,我绝不伤害于你,还退兵百里,休战十日。”
他这句话说得较轻,但阵前的慕世琮与孔瑄都听得清楚,两人面上同露惊诧之色,齐齐呼道:“不行!”
孔瑄急奔至蓝徽容身侧:“不能随他走!”
慕世琮也跃了过来:“前面的条件可以答应,后面绝对不行,大不了和他们决一死战!”
面具人凌厉的眼神扫过慕世琮与孔瑄,又望向蓝徽容。孔瑄握住长剑的右手青筋渐渐暴起,凝目看着面具人。
蓝徽容面容沉静,明晰的阳光投在她的鼻侧,幻出梦一般的光芒,她手中长剑纹丝不动,清冷的目光迎上面具人,缓缓道:“你是何人?”
“我乃西狄国左都司仇天行。”面具人略显沉闷的声音有一股威严的气势:“也是西狄南征军大元帅,我身后数万大军都听我一人指挥,阵前绝无戏言,蓝小姐,请你考虑我的条件。”
蓝徽容心中一惊,原来这面具人就是那神秘的西狄国左都司,只是,他为何不惜退兵百里,休战十日,也要自己随他而去呢?
慕世琮目中寒光大盛,身形从容而起,纵到蓝徽容身前,手中银枪带出肃杀之意,指向仇天行,傲然道:“仇都司,我东朝男儿岂是要用自己的姐妹来换取苟安之人,娜木花可放,换聂葳,但容儿绝不能随你走,我慕家军誓与你们血战到底,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慕家军将士热血上涌,齐齐喝道:“是,血战到底!”这数千人齐喝之声在旷野中远远的传开去,大地为之震了一震,天上的彤云似也被这呼喝之声震得飘散开来。
仇天行身形稳坐于马上,静静地听着这震天的呼声,待余音沉沉散去,他冷冷笑道:“东朝所谓的热血男儿原来只会这样怜香惜玉,倒是叫仇某长了见识了。”
慕世琮也是冷冷一笑:“仇都司,今日就让你长长见识,知道我东朝男儿不是弱小之流。赐招吧!”说着枪锋击碎长空,发出炽热的光芒,攻向仇天行。
仇天行哈哈一笑,白袍随风而舞,身躯如一片枯叶般从马上向后轻飘,避开慕世琮枪影,悄然落地。
慕世琮正待再攻,蓝徽容清雅的声音响起:“侯爷请住手!”
慕世琮缓缓收起枪势,转向蓝徽容:“容儿,我绝不能让你随他而去。”
蓝徽容心中千回百转,她本是一腔激愤,一心杀娜木花为岳铁成报仇,可当长剑挑断娜木花手筋、架于她颈间,看到娜木花毫无反抗之力的柔弱之态之后,蓝徽容便心软了几分,好不容易硬下心肠,要狠下杀手了,这仇天行又提出如此条件,她知聂葳性命对慕世琮和孔瑄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而西狄军若能退兵百里,休战十日,更是解安州危机的大好机会。
她昨夜在安州城游走良久,也知城内粮食短缺,士气低迷,最受苦的还是那些不及逃离的平民百姓,若援军不能及时赶来,安州城再被围上一段时日,只怕城还未破,大量百姓便会因缺乏粮食药物而凄惨死去。
她心中豪气渐涌,反正师太的任务是完不成的了,反正自己是绝不可能再呆在慕王军中了,若真能让西狄军退兵休战,我蓝徽容就是随这仇天行而去,又有何妨?就是为安州城的百姓送上这条性命,又有何妨?相信铁牛舅舅在天之灵,也不会怪自己不杀这个武功已废的娜木花的。
她更想到,就是这个仇都司派出人马去容州城捉拿莫爷爷,而莫爷爷也正在追查这人,如果随他而去,说不定还有机会找到莫爷爷,心中许多疑团便能得解。
想到此节,蓝徽容眼中神光四溢,决然道:“好!仇都司,我答应你!你放人退兵,我随你走!”
仇天行眼中露出喜悦之色,大笑道:“好!不愧是------,是胜过男儿的巾帼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