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思看着她瘦削的肩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一阵寒风吹过,他的身子不由缩了一下。清洛听在耳中,怕他又有什么变故,转过身来,扶住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萧慎思被寒风一吹,脑内逐渐清醒,知道身处险地,自己现在虽能提起三四分真气,却一直断断续续,肩头毒针处仍火辣辣的疼痛,他抛开残存的一丝绮念,低声道:“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后墙外,树林里,有侠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将军和李小弟已经进去很久了,到现在还没有动静,虽然知道没动静好过有动静,但他心内总觉得有一丝不安。
正在他心急如焚之时,从院墙上摔下两个人来。他定睛一看,正是萧慎思和李清洛。他忙扑上去,低声唤道:“怎么样了?”只见萧慎思和李清洛俱是满头大汗,狼狈无比。
萧李二人不知耗费多少真气,才躲过一拨又一拨的燕兵,到达后院墙根,又好不容易才翻上墙头,只是真气耗尽,只能摔落在地。
有侠忙将二人扶起,三人互相搀扶,隐入夜色中去。
山谷中,小院内,林归远怎么也无法安睡,只得在院中树下徘徊。虽然白天为慕夫人治病耗尽了他的气力,这时也无心运功调养。脑中只是痴痴的想着大哥和三弟此行是否能平安归来,有时往不好的方向想去,就会狠狠的揪着头发骂自己:林归远啊林归远,大哥涉险你不阻止,三弟同去你更不应该帮腔,这万一有个好歹,你可还能独活?冬夜的寒气不断侵入他的心中,冻得他全身麻木,他也浑然不觉。
也不知夜到了什么时候,他听得轻而急的敲门声,急忙扑上去将院门拉开,三个人跌了进来。
林归远看清是萧李三人,忙招呼侧屋中的另几名血衣卫将筋疲力尽的三人抬入房中。李清洛见到二哥,心下一松,一口气再也撑不住,晕倒过去。
她梦见在无边的黑暗中,自己一个人孤独的不知疲倦的跑着,一群不知名的怪兽在后面紧紧追赶,追得她筋疲力尽,再也无法跑动。这时,有两双温暖的手伸了过来,一双是大哥的,一双是二哥的,他们两人牵着她一起跑动,慢慢地飞了起来,飞在美丽的天空中,洁白的云层里,她仿佛看到了西方极乐世界就在眼前,可是这时有许多怪兽也跟着腾空而来,一头怪兽一口咬住了大哥的肩头,将他向后拖去,大哥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也渐渐的松开了握着她的手,她急得大哭起来,声嘶力竭地叫道:“二哥,快,快救大哥回来!快啊!”
林归远坐在床前,看着清洛在梦魇中挣扎,汗水从她额头不停渗出,瘦小的脸蛋惨白惨白,不由心如刀割,自责不已,及至听到她喊出的梦话,再也控制不住,不顾萧慎思仍在一侧的榻上昏睡,将清洛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怀中的人儿身子是如此柔若无骨,抱着好似轻无一物;但又是如此瘦骨嶙峋,碦得他胸口生疼生疼。他喃喃地道:“三弟,以后我叫你洛儿好不好?洛儿,好洛儿,以后不要再离开我的视线,我绝对不会松手的,我要保护你,好好的保护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洛儿------”
清洛在梦中感觉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就好象幼时娘亲慈爱地抱着自己,又舒服又安全,她逐渐安静下来,从噩梦中解脱,嘴角挂上了一丝安详甜蜜的笑容。
这一夜林归远熬至整个人都虚脱,又要替萧慎思疗伤解毒,又要替清洛镇静安神,还要不时去照看一下昏睡的李正益和有殇。好不容易撑到天亮,终于趴在清洛床前沉沉的睡了过去。
清洛悠悠醒来,感觉这一觉睡得这样的深沉,这样的安心,精神大好。突然想起昨夜的事情,便“腾”地坐了起来,侧过身,却见林归远正趴在床沿酣睡,萧慎思也卧于一旁的软榻上,尚未醒来。
她呆呆的坐在床上,一时看看大哥,一时看看二哥,两人虽都稍稍的易容改装,也可瞧得出一个俊朗坚毅,一个儒雅飘逸。看到萧慎思时她脸上泛起红晕,看到林归远时她心头又涌起感激;觉得萧慎思如高山,如青松;而林归远就似清风,似绿柳。一颗心就似被剖成了两半,越来越远又越来越近。
林归远睡梦中轻轻的唤了一声“洛儿”,将清洛从沉思中拉了出来。她见林归远只是在说梦话,便悄悄的下了地,又轻轻的将棉被盖在了林归远身上,再替萧慎思将滑落的被子拉至肩头,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刚刚来得及将房门掩上,“小兔子”慕若又跳了进来,见她欲大声叫喊,清洛忙将手指竖在唇边,请她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