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气息不继,说话极为吃力,林归远心疼道:“三妹,你多歇着,别说了。”
“不。”清洛紧紧攥住他的衣襟,望着他的眼睛道:“二哥,你不要老是问别人你该怎么做,你要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的真心想要怎么做。”
她伸出手来,慢慢抚上林归远的心口,林归远感觉到她的手如春风一般拂过心间,将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细细补好,柔柔抚平,这一刻,大华寺师叔祖的话再度在脑中回想:
“归远,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的心若是善的,你走的便是善路,你的心若是恶的,你走的便是恶道。你的真心在哪里,你就往哪里去吧。”
清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林归远握住她抚着自己胸口的手,听着窗外的风雨之声,望着红烛摇摇曳曳,俊秀的眉眼间,多年来笼住的烟雾终袅袅散去。
八五、角声满天秋色里
第二日清晨,下了多日的雨终于停了,秋末灿烂的阳光洒在清洛床头,林归远立于床前,看着她熟睡的面容,替她将被子轻轻盖好,低声道:“洛儿,二哥知道要怎么做了,谢谢你。”顿了顿又道:“但二哥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她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只想陪她度过她最后的时光。她对不起你和小珏,看在二哥的份上,你原谅她吧。”
林归远顺着皇宫内的玉带河,衣袂飘飘地往长恨宫而去。想到等会就要和亲生母亲摊开所有真相,不由有些紧张。
转过挹翠宫时,他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阵阵嚎哭和内侍的喝叱之声,不禁心内诧异,不知这挹翠宫内住着的是何许人,敢在皇宫之内这般放肆。
进了长恨宫,抬眼却见林维岳也在这处,与林太后二人显是正在商议着什么。林归远轻哼一声,冷冷扫了林维岳一眼,跪于林太后身前:“侄儿拜见姑母!”
林太后心情极好,嘴角含笑,如静夜幽兰开放,柔声道:“远儿快起来吧,姑母正想找你呢。你在何处落脚也该告诉我们一声,现在是关键时候,你可不能再玩失踪了。”
林归远站起身来,盯着林维岳冷冷道:“你先出去,我和姑母有话要说。”
林维岳一愣,见他神色甚是冷竣,又见林太后悄悄打出的眼色,低应一声,躬腰退了出去。
林太后拉住林归远的手,笑道:“远儿很少这么主动来找姑母说话的,是什么事啊?”
林归远犹豫片刻,正待开口,廊下忽涌入数名侍卫,跪低道:“启禀太后!”
“怎么样了?”林太后松开握住林归远的手,闲闲问道。
“逆王的几个儿子已经全部处死了,其妃嫔和女儿已押入掖庭宫,臣等特来复命。”
“很好!”林太后朗声笑道:“都去皇上那儿复命吧!”
待侍卫们退出长恨宫,林太后转向林归远笑道:“远儿,你———”
林归远呆呆望向她,喃喃道:“谁是逆王,谁的儿子死了?”
林太后朗笑起身,从案上取过一本奏折递给了林归远,得意道:“章王拥兵谋反,勾结燕贼,将仁州城拱手让给燕皇,欲带着五万亲兵攻回京城,幸得陆侍郎和乔将军识破他奸计,落花坡一番激战,终将叛军悉数歼灭,章王命毙当场,陆侍郎由那章王身上搜出他与燕皇多年来的通信,以作谋逆罪证。昨夜收到急报和罪证,我已与皇上及诸臣议定,以谋逆罪处死逆王诸子,没其妃嫔女儿入掖庭宫了。”
林归远呆若木鸡,无法言语,林太后看着他模样,收住笑声,贴到他面前,冷声道:“远儿,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不错,章王就是姑母一手谋杀的,他们解氏皇族死有余辜,你难道还要为这种人心疼不成?!”
见林归远默然不语,她轻哼道:“现在姑母也不瞒你,燕行涛已亲临仁州,也是我将他引来的,陆卓影和乔庆德已在寒枫涧筑下防线,昨夜朝中紧急商议,最后决定由皇上率京城及附近三州的五万精兵亲临寒枫涧,以鼓舞士气,激励民心,以求抗击强敌。”
她嘴角挂上得意而略带狰狞的笑容:“远儿,你现在明白姑母为什么要你和那解宗秀成亲了吧。他燕行涛能够以驸马之身登上皇位,远儿你为什么不行?只要姑母替你将解氏皇族之人一一铲除,能够坐上那个宝座的就只有远儿你了!”
她的声音如一个个炸雷在林归远耳边滚过,他半晌后方抬起头来,问道:“那小珏呢?你打算怎么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