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万仞,山路陡峭难行,纵是众人轻功出众,却也直到申时方下到崖底,这一路对萧慎思来说,便如在地狱之中煎熬,只是不停祈求老天见怜,让二弟和三妹得保性命。他见白衣人舍命追随三妹而去,已可肯定那必是二弟无疑。
披荆斩棘,到得崖底,但见崖底一方深潭,潭水碧蓝晶莹,深不见底,阳光斜斜照来,如一颗蓝宝石镶嵌于悬崖之下,潭边荆棘丛生,山花遍野,怪石嶙峋。
众人在潭边搜寻一番,未见二人身影,萧慎思心焦,身形一纵,跃入寒潭中去。他水性一般,只凭一股真气在体内运转,下到潭底,四处搜寻,却只见潭底无数幽幽水草,怪异鱼儿轻游浅翔,并不见二人身影。过得一阵,他真气将竭,只得浮出水面,却仍不死心,深深呼吸,再度潜下水去,直至往返十余次,将整个潭底搜寻一遍,方怏怏浮了上来。
此时已近中秋,这处又是崖底寒潭,潭水冰凉彻骨,萧慎思在水里浸泡过久,虽身强体壮,也觉禁受不住,坐于潭边青石上被风一吹,更是全身颤抖。但他浑然不觉,脑中心中俱是二弟三妹掉下悬崖时的景象,虽知未见两人尸身便意味着两人还有生还机会,但仍控制不住,失声痛哭。
清南君见清洛落下悬崖,也是心如刀绞,此时见萧慎思痛哭,更是极度难过。他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先前在崖顶他死命拽住萧慎思时,便如拽住了世间对自己最重要的那个人和那份感情一般,及至后来抱住萧慎思脱口呼唤一声‘哥哥’,更如同迈过了一道深深的沟坎,那一瞬间,得知真相以来对萧慎思的怨与恨全数消失不见。他终控制住自己内心伤痛,慢慢走上前去,揽住萧慎思双肩,低声劝慰。
正在这时,燕九天轻“咦”了一声,怀玉站在他身旁,顺着他目光看去,不由大声呼道:“萧大哥,快过来看!”
萧慎思和清南君疾纵过来,只见潭边东侧一块青黑崖石之上,斜斜地刻着六个字———“三妹无恙勿念”。萧慎思心头一松,寒意上涌,再也支持不住,瘫坐于地。
日头慢慢地向西倾斜,在寒潭上铺出一层霞光,众人默立于萧慎思身边,俱是想着:清洛究竟和那白衣人去了何方?为何她会唤那白衣人为‘二哥’?萧慎思与清南君更是各有一番心思。
萧慎思虽见清洛被燕九天无形剑气击中,但既知她与林归远在一起,林归远又留言说她无恙,便放下心来,他知若说这世间还有谁能救得三妹,必是二弟无疑。他慢慢恢复清醒,强提真气,走至燕九天身前,行礼道:“燕谷主,有关令郎燕公子的事情,需与您商量。”
燕九天与公孙影同时轻呼,燕九天眼神一亮,白眉轻颤,急问道:“你知我儿下落?”
萧慎思再将诸事在脑中细想一番,迎上燕九天渴望的眼神道:“燕谷主,请上崖叙话。”他又转向清南君道:“陛下,请您派苗人出动,寻找他们,但请下令,不得伤那白衣人一分一毫。”清南君心中也是疑云重重,轻轻点了点头。
众人收拾心情,再度攀向星池峰顶,只是这上山之路也是十分难行,直至夜色深深,点燃松枝,方回到峰顶。
思月郡主正等得十分心焦,见众人回来,忙迎了上来,问道:“找到没有?”
萧慎思轻轻地摇了摇头,安慰道:“没事,他们应还活着。”说着直走到巫神身前,跪了下来,道:“巫神爷爷,思儿心中有许多疑团,无法得解,今日见这庆氏后人,他是与思儿大有关联之人,求巫神爷爷将前尘往事告知思儿,若真是公理所在,天意所指,思儿便要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思月郡主与清南君同时惊呼,却见火光照映下,萧慎思神情极为坚定,便都将到嘴边的话悄悄咽了回去。
巫神闭上眼来,沉默良久,轻叹一口气,睁开双眼向燕九天道:“燕谷主,你意如何?”
燕九天稍稍沉吟,道:“萧公子既说与方才那庆氏后人大有关联,只怕确是天意所在,巫老,就将一切告诉这些后辈吧,如何去做,就看他们自己如何行事了。”
巫神点头道:“看来确是如此,好吧,我先说,未尽的由燕谷主来补充,你们都坐下来吧。”
月色静静地洒在崖顶,夜风轻轻的拂过松林,火光照映下,众人盘膝而坐,静听巫神诉说前朝旧事。
“你们可能都从史书上得知,前朝庆朝末年,庆阳帝极好四处征战,穷兵黩武,又强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内乱四起。其实这些都是解氏和龙氏建国以后,为强调自己皇权的正当性,在史书上对庆阳帝的抹黑污蔑。庆阳帝虽不是个好皇帝,但也未到那种程度,他只是做错了一件事,就是不该沉迷于武学,不该为练武去寻找‘火龙涎’,而致使两个村子的人丧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