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想尽办法,替你遮掩胸前泪印,姑姑却知此事绝不可以让昏君知晓,她未嫁去天朝之事也得保密,为了不给父王带来麻烦,她欲带着你离开郡王府,母妃这时已对你生出深厚的感情,舍不得你,便将你留了下来。姑姑只得一人踏上江湖,去天朝寻找你的父亲。”
“而你,就在郡王府中无忧无虑的长大,两年以后,母妃便身怀有孕,生下我来。她早就将满腔母爱倾注在你的身上,又认为是因为有你,所以才能成亲多年后首次怀孕产子,说你是她命中的福星,所以对你百般疼爱,胜过身为亲生儿子的我。”清南君说到此处,想起那温柔善良的母妃,渐渐有些泣不成声。
“那后来呢?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萧慎思见他忆起母亲,身同感受,轻声问道。
清南君并不回答,只是从颈间取下一块玉佩来:“母妃还以南疆云玉替我们兄弟制了一对雌雄双佩,一人一块,想让我们一生互相扶持,永保兄弟之情。”
萧慎思颤抖着取下自己颈间玉佩,和清南君手中玉佩合在一起,只见两块玉佩云纹丝丝入扣,天衣无缝,精巧细腻,温润如脂。
此时他对自己身世再无怀疑,与清南君互望一眼,各各呜咽一声,同时掉下泪来。
雷声巨响,劲风飚扬,乌云厚积,天色昏暗,清洛抬眼望去,知马上就会有一场大暴雨,但见他二人俱是情绪激动之中,一时无从相劝。
不知过了多久,清南君逐渐平静,轻声道:“自幼我们兄弟,十分亲厚,你更是对我百般溺爱,时时带着我到处玩耍,有什么好东西都先让着我,纵使父王母妃疼爱偏心于你,你也从不欺负我,那时实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姑姑在天朝转了几年都未找到你的父亲,无奈之下回到南疆,眼见你越长越大,胸前泪印也越来越是清晰吓人,她知不但是青国,就是天朝也绝容不得你。便毅然上了月诏山,去找巫神爷爷,求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将你胸前的印记消去。”
“巫神爷爷听言之后大惊失色,说这是天意,绝不可以违抗的。姑姑苦苦哀求,巫神爷爷才告诉了她一个方法,可以将你胸前的泪印封住,不再让它显现,但这种方法,付出的代价极大。”
萧慎思渐渐有些明白,颤声问道:“什么方法?”
清南君低头片刻,终低低说道:“那就是下‘封印咒’,以姑姑身上的鲜血起咒,将你的‘泪印’封住,但你也会失去以前所有的记忆,姑姑却会全身鲜血慢慢枯竭,直至血尽人枯!”
“啊!”清洛一声惊呼,萧慎思更是身形剧晃,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语,摇头道:“太残酷了,就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印记,就真的要这样做吗?”转头望向那紧闭的房门,想起母亲那枯瘦如柴,焦黑如炭的手臂,热泪滚滚而下。
“姑姑乍知这个方法,也十分犹豫,不愿轻易这样做。她下得月诏山,经过琅州,却在那处意外发现了你父亲的踪迹,于是便留在琅州细细寻找于他。”
“但当时琅州发生瑶民暴乱,父王得信之后,爱妹情深,怕她有什么闪失,又怕她要寻找情郎,不肯回来,便带着几千人马和母妃还有你前去琅州接姑姑回来。”
“琅州瑶民暴乱并不是太凶,父王认为带了几千人马便尽可保得安全。谁知,谁知那昏君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知姑姑竟未嫁去天朝,又知你是姑姑和那萧睿方所生,且身带‘泪印’,更早对南疆苗民一力支持我父王,不肯让王廷收回辖权一事十分不满。”
“但昏君不敢明着用姑姑和你的事情来下旨责难父王,因为这是王室绝秘之事,他也不能让天朝知道明霞代嫁一事,否则会让天朝皇室兴问罪之实,于是他便悄悄带着三万人马也赶到了琅州。”
萧慎思的心慢慢下坠,当年真相抽丝剥茧般逐渐明朗,他忆起梦中那场冲天的大火,血腥的屠杀,心如刀绞,悲痛难言。
雨点终于啪啪地落了下来,打在相思树叶上,滴在三人身上,三人发间渐渐湿润,却谁也无法移动一步。
清南君沉默良久,终咬牙说道:“那昏君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大屠杀,将我父王带去的人马杀光,并抓住了母妃和姑姑,只余几百名亲卫护着父王拼死抗争,只是父王见形势不妙,早就将你藏匿在了某处。”
“昏君以我母妃性命相逼,要父王投降并将你交出来,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养子兼最疼爱的妹妹的儿子,父王痛苦万分,母妃见状,不愿他为难,又一心护着你,更因被昏君当众羞辱,了无生念,大声叫我父王快逃之后,终咬舌自尽——”说到此处,清南君再也控制不住,将头埋于膝间,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