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飞鹰俯冲下来,振翅拍翼之声渐近,终落于靳然右肩,昂头雄视众人,意态威猛,便如傲视千军万马的大将一般。萧慎思顿觉心痒,侧头向公孙怀玉低声道:“怀玉,你看这种飞鹰,极为难得,既可传书送信,又可高空探敌,可惜我天朝无清南君属下这等训鹰高手,他日我定要想法弄上一只才行。”顿了顿微笑道:“要是三妹见了,也定会很喜欢的,只是不知雪儿能不能与这种飞鹰和睦相处。”公孙怀玉凝望他面上硬朗神情瞬间转为如水温柔,忽觉洛儿实是天下最幸福之人。
靳然轻抚上飞鹰头顶,待它平静下来,取下它利爪上所绑竹筒,从竹筒中抽出信笺,展开细读,慢慢得意而笑,抬头望向萧慎思道:“萧将军,看来你我还能继续合作,共抗强敌了!”
“哦?!”萧慎思讶然道:“不知靳军师何出此言?”
“萧将军,令义妹可是李清洛李小姐,她身边还带着一只白貂雪儿?”靳然轻松问道。
“正是。”萧慎思大喜,踏前几步问道:“莫非郡王信中有我义妹的消息不成?她在哪里?”
“李小姐现随我家郡王到了叶州,一切安好。”靳然微微而笑。
萧慎思长吁了一口气,放下心头巨石,顿觉阳光明媚,繁花遍野,说不出的欢喜愉悦,公孙怀玉见他情形,眼神一暗,又喜又忧,只是为什么喜,又为什么忧,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靳然笑道:“萧将军,郡王说请萧将军在此处主持大局,从今日起,一切由您指挥,待几日后他拿下王都,自会回援此处,并带李小姐过来与将军相会。”
萧慎思虽不知清洛怎么会和那清南君到了叶州,但既知她平安,心境豁然开朗,迅速分析当前形势,并隐隐估到清洛已被清南君掌控,遂慨然点头道:“好!萧某就应郡王所请,与这青王好好斗上一斗!”
一阵劲风拂过,将众人身上战袍卷得烈烈作响,萧慎思环顾四周南疆军将士,见众人脸上尽是钦服之色,一瞬间仿回天朝军营,峥嵘青春,又见金戈铁马,战意豪情,曾经的天朝大将军此刻意气风发,昂起头来,朗笑道:“既明郡王妙计,萧某便尽力一战!还望各位多多协助,说不定,我们还能以少胜多,赢下这场生死之役!”
叶州城,守备府。
天色渐暗,灯火遍燃,清洛用过晚饭,沐浴过后,轻衫薄裙,牵着小鱼儿坐于院内凉亭之中,轻摇团扇,替他驱赶蚊虫,哄他练习流利说话。
清洛心中自是将那不守信诺的清南君咒骂了无数遍,却也无计可施,虽说自己武功高强,但总不能一路杀出叶州城去,何况又不能将小鱼儿丢下不管,更重要的是,若不拿到那‘七日追魂丹‘的解药,难道真要回到‘鬼哭峡’便一命呜呼不成?
清南君却再未露面,只是派了一个俏丽丫环函儿过来服侍清洛,那函儿似是对清洛极感好奇,想来是听简儿言道世上居然有女子敢“欺负”美如天神的自家郡王,虽说礼数不缺,但眉间愤愤之意十分明显。
眼见小鱼儿眼晴慢慢凝涩,口齿也含混不清,清洛将他哄入梦乡,再抱至竹榻之上,回坐院中,隐约听到院外轻敲更鼓,士兵在墙外低咳走动之声,想起依然处于战场之上的大哥,只觉夜凉如水,夏露沁肤。
这日已是六月十八,月儿稍稍地缺出一条薄薄的黑影,投于凉亭之中,摊出一片迷蒙的白。清洛斜靠栏杆,低头见洒于衣裙之间的月色,忽然想起远在京城的林归远来。这几日一直处于流亡状态,她较少想及,此时平定下来,将生日那夜与大哥讨论之事再翻出来细想,越来越是不安。
她对林归远知之甚深,如果不是真的有天大风波,他绝不会与大哥割袍断义,是自己让他进行痛苦的抉择,而且迟早自己将要向林太后和林维岳讨回爹娘及生母的血债,到时又该如何面对曾同生共死、对自己爱逾己命的二哥呢?二哥他,现在又是如何地痛苦和无奈呢?清洛细细想来,纠缠挣扎,怜惜伤感。心中暗道:看来需得速速将小康救出,赶回京城才行。只是,这清南君真的能顺利拿下王都,结束内战吗?真的能及时赶回‘鬼哭峡’回援大哥吗?
正在冥想之际,不知何方传来一阵战马嘶鸣之声,清洛忽然灵机一动,跳起来拉开院门,向外面值守士兵道:“郡王现在何处?我要见他。”
清洛随士兵一路而行,见这清南君所居别院内庭阁雅致,华灯悦目,侍女成群,繁华奢靡之气扑面而来,不禁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