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又轻笑,笑声中掩不住小小的得意之情:“再说,我倒真想看看,素享盛名的萧大将军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厉害,看他还配不配做我龙祈墨的哥———”最后几字终低不可闻。
清洛略略沉吟,抬头道:“既是如此,郡王,我已将你护送至叶州,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助我寻我义母等人,传书孟雅宽限时日。至于我大哥那里,我既知他所在,便请你赐我解药,我即刻启程回‘鬼哭峡’。我是女子,纵是过沧碧山,龙子通军也不会注意我的。”
“你要回‘鬼哭峡’?为什么?你留在我身边,随我拿下龙子通,攻占王都,回击昏君后自可与你大哥相会,又何苦现在冒险去‘鬼哭峡’?”清南君缓缓行到清洛身边,盯着她问道。
清洛并不回答,淡淡一笑,执起笔来,在萧慎思画像旁题下一行诗,清南君侧头看去,轻声念道:“纵死有余香,不-负-相-知-意!”
他唇干舌燥,呼吸渐渐急促,偏又无法言语。正在此时,姚启垣出现在门口恭腰道:“郡王,将领们已经到齐了!”
清南君沉吟半晌,冷哼一声,恢复倨傲神态:“小丫头,你乖乖的留在这里,你义母等人我自会帮你寻找,雅姑姑那里我也会去函,但这解药嘛,待我拿下王都之后再说吧。”
不待清洛出声,他出了画室,刚迈出门槛,又回头向姚启垣道:“姚将军,去调些人来,守住这小丫头。”
清洛见他出门而去,恨他不守承诺,急怒之下,将手中画笔掷向他背后,清南君听得风声,侧身一避,轻松接住画笔,手指旋动,画笔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咚”的一声落回青竹笔筒之中,他得意大笑,扬长而去。
夜风轻拂,营灯摇曳,萧慎思立于营寨之上,望着青王军近十万人马的连天营帐,遍地灯火,重重防线,觉得这一仗实是从军以来最为艰苦的一仗。这两日激战下来,青王军固是占不到一丝便宜,但南疆军也颇有损伤。每夜挖出的壕堑总是在第二日便被青王军的土车填平,虽能阻对手一时,但短兵相接的攻防战不可避免,眼见伤亡越来越多,寨中箭弩食粮日益减少,只能再撑上七八日,萧慎思也替清南君忧虑不已。
倒是那清南君似是并不着急,每当萧慎思提及此事,他面具之后的眼神便变幻莫测,游离闪烁,总是笑说能挡几日算几日,大不了和昏君同归于尽。那眼神之中似还透出一丝别的意味来,令萧慎思总是心存疑惑,此时得夜风一吹,细细想来,心头疑虑逐渐扩大。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萧慎思这两日听这脚步声已是非常熟悉,并不回头,道:“公孙小姐,你这两日也十分辛苦,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只怕又是一场激战。”
公孙怀玉行到他身边,静静感受着夏夜的凉风吹过面颊,片刻后轻声道:“萧公子,以后你叫我怀玉吧,我也随洛儿,唤你一声萧大哥,可好?”
萧慎思一愣,转过头来,见她秀雅面容,星眸似水,正凝望着自己,遂点了点头:“好,怀玉妹子,你是三妹义姐,自也如我妹子一般。”
公孙怀玉轻叹了一口气:“洛儿她,也不知现在去了何方?我爹娘又———”说着低下头去。
萧慎思遥望夜空星月,水色银辉,沉声道:“三妹一定会平安的,我有这个感觉,她在某处等着我,我们一定能够相会的。”
晨光隐现,金鼓再起,雷霆不息,青王军这一日攻势极为猛烈,经过前几日的攻防战,青王军也相应改变攻势,步兵箭手层层推进,后随上万轻骑兵,随时伺机冲上扰乱南疆军阵形。所幸萧慎思早料到此着,清南君见形势不对,号令箭手掩护,八军阵撤回壕沟之后,将连夜赶制的迷烟弹和火石投入壕堑之中,青王军骑兵冲来,火光大作,迷烟四起,人仰马翻,惨嚎震天,后面步兵心惊胆颤,只得黯然收兵。
南疆军个个喜笑颜开,庆幸又击退青军一次。萧慎思却心中忧虑,似这等苦守下去,先不说青王军力占尽优势,只消再过几日己方箭尽粮绝,又该如何突围逃生?这几日下来,他细心观察那清南君,竟似毫无突围之意,一味立于寨首镇定指挥,也不再见他上阵杀敌,弯弓射箭,奇怪至极。
他也曾和公孙怀玉仗着轻功,乘着夜色,潜至青王阵营前,察看是否有机会潜出防线,但见青王军虽攻战不利,但防线布得极为严密,层层绊马绳索,遍地警铃,巡夜士兵密密麻麻,毫无可乘之机,遂也只得断了偷偷潜逸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