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南君停住脚步,冷声道:“龙子通抢占了沧碧山,你为什么不飞鹰传书给我?险些令我功亏一篑。”
姚启垣似是极怕清南君,嗫嚅道:“龙子通抢占沧碧山是这几日的事情,待属下知道时已是郡王启程那日,所以来不及———”清南君却不再听他解释,当先迈入府衙中堂。
清洛跟在清南君身后,见他在下属面前冷峻威严,肃然清冽,与在自己面前模样大不相同,恍然觉得这几日与清南君相处便如那夏夜里的一场梦,梦过了无痕迹。
她心忧萧慎思等人,见清南君不再与那姚启垣说话,便上前几步,扯了扯清南君的衣襟。清南君转头见她在面前伸出三个指头,知她意思,心中十分不爽,一面展开手中信件细读,一面冷声道:“小丫头别心急,既到了叶州,一切由我安排。”
清洛还待再说,却见他突然面色大变,手中信笺掉落在地,身形摇晃,向后退了几步,倚住厅中长桌,喃喃道:“怎么会是他呢?怎么可能是他?”
六四、心火因君特地燃
姚启垣见状,忙趋近问道:“郡王,难道靳军师那边———”
清南君轻轻摇了摇头,从地上拾起那张信笺,再仔细看了看,慢慢地笑了起来,仿佛为找到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而开颜一笑。只是他此刻仍是女装扮相,这一笑令堂内众人目眩神迷,均觉他仿若那一枝芙蓉花,临波盛开,迎风招摇。
他抬头看见清洛,走近问道:“小丫头,你可擅丹青?”
清洛不知他为何有些一问,点头道:“先生曾教过一些,只是———”
清南君不待她说完,拉住她的右手便往西首厢房行去,清洛急忙挣脱:“你做什么?!”清南君斜睨了她一眼,悠悠道:“小丫头,你不是想找你大哥吗?那就乖乖地听我的话吧。”
听他此言,清洛心一跳,忙跟上他步伐,急问:“你这话是何意思?难道刚才那封信有我大哥的消息?”
清南君却只是神秘一笑,带着她进了西厢房一间画室。他快步走至画案前,摊开一张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的澄心堂冰雪宣纸,执起一支羊毫白云笔,望着清洛道:“小丫头,来,将你家大哥的样貌画出来吧。画完后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听到有萧慎思的消息,清洛便如沙漠中饥渴的行人见到绿洲一般,眼眸瞬间闪闪发亮,嫣然一笑,从清南君手中接过画笔,轻声道:“你可要说话算话。”
轻蘸烟墨,清洛执笔细想,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落笔,这一瞬间,与萧慎思相识以来诸事浮上脑海:难忘军营初识,大哥英伟刚毅,端然大气;难忘战场结义,大哥从容若定,飒爽豪情;难忘燕国共抗强敌,大哥舍身相救,铮铮铁骨,也难忘这一路风雨相随,他策马雄姿,磊落青衫。此时此刻,这一支小小的画笔、这一方小小宣纸又怎能尽绘他的眉眼,他的风姿呢?
“啪”的一声,一滴青墨从笔尖滴落,浸入冰雪宣纸,浓浓散开,清洛浑然不觉,仍沉浸在对萧慎思的想念之中,脸上还露出淡淡的微笑来。
清南君见清洛痴痴发呆,见她眼底嘴角又露出那一抹温柔之色,突然一股怒气上涌,口中酸苦,无法自抑,猛然上前抓住清洛执笔之手,清洛这才从回忆中惊醒,怒道:“你放手!”
清南君只觉心火腾腾燃烧,右手紧抓住清洛右手,左手撑住画案,环住清洛身子,逼近她柔软身躯,俯视她怒容,恨声道:“小丫头,你———”他一时冲动行事,但究竟要说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这几个字便再也无法言语,只是呆呆地望着清洛。
清洛却不知他心事,感觉清南君面容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禁头稍稍后仰,怒道:“请郡王自重,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她心挂萧慎思消息,一时也不敢过份得罪于他。
正在此时,室外奔入一个人来,口中呼道:“真的是郡王来了么?”身形轻盈,纵至室中,却见画案后两名女子执笔怒视,不由愣住,轻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私闯郡王画室?!”
清洛转头望去,只见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侍女装扮的女子,清秀面庞,身形袅娜,妙目生辉,正盯着自己与清南君。
清南君转过头去,勉强笑道:“简儿,是我!”
“天啦,郡王,真的是您!您怎么这副打扮!”简儿满目惊讶之色,樱唇微启,娇声惊呼。
清洛见清南君分心,右脚微抬,足尖踢向清南君膝盖,力道恰到好处,清南君“唉哟”一声,松开握住她的右手,弯下腰来,揉搓膝间痛处。清洛趁他松手,忙向旁闪躲,冷声道:“郡王,自作孽,不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