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略想了一下,记起清南君先前喂自己所食“天昙丹”似是疗伤奇药,便伸手探入他的怀内,摸出那个白脂玉瓶,倒出几粒“天昙丹”喂于清南君口中。见他一时再无动静,终不忍将他一人弃于荒野,便默默坐于他的身边,遥望夜空,想着:大哥,你到了白石崖么?你再等等我,我很快就过来了。
这时,雪儿窜了过来,见主人守着那曾诱捕过自己之人,不由“吱吱”而叫,似在疑惑主人为何还不离去。清洛将雪儿抱起,轻声道:“雪儿,别急,等他醒来我们就走,他在山洞中曾救过我,虽说并不是什么好意,但我总欠了他一个人情啊!”
猛听得“咕咕”一阵轻响,清洛愣了一下,哑然失笑,觉得饥饿之意汹涌,这才想起自己竟是一整天未曾进食。她忙到青军尸身上摸出一些干粮,也不管这干粮已被雨水粘成一团,吞了下去。
吃完干粮,已是月儿西沉,曙光初现,周围情形也渐渐清晰,清洛见周遭全是青军和南疆众人的尸身,血流满地,禁不住有些难过,想道:这战争因仇恨而起,却又不断制造着新的仇恨,这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的仇恨何时才能彻底消失呢?
这时,隐约听得身边清南君在低声呻吟,清洛忙凑近将他上身扶起靠于树干,问道:“你怎么样了?”
清南君慢慢睁开凤眼,眼中透出疲惫与一丝警惕,见到清洛关切的目光,似是愣了一愣,眼神也稍有凝滞,片刻后方侧头扫了一下四周,轻声道:“是你救了我吗?”
清洛见他神智恢复清醒,心头一松,脸上绽出微笑:“你既醒过来了,我也要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吧。”说着站起身来,转头向南行去。却听得清南君“啊”地一声呻吟,似是极为痛苦。清洛忙回转来立于他面前问道:“怎么了!”
清南君眉头紧皱,手放于背后,颤声道:“这里———”
“怎么了?”清洛见他苦楚神情,忙俯下身来细看,忽觉腰间一麻,真气涣散,瘫倒在地,那清南君却于此时快速翻滚,将她压于身下,双手急闪,封住了她数处要穴。清洛心知上当,又感觉到他身躯紧紧压住自己,痛悔下觉得尴尬无比,一时急怒斥道:“快滚开!你这无耻小人!”
清南君伏于她身上,头搭在她耳侧,喘着粗气呵呵笑道:“小丫头太嫩了些啊。你也不想想,我费力将这里的人全杀了灭口,又怎能将你放走!”
清洛感觉到他口中热气不断呼入自己耳中,羞愤交集,只恨穴道被制,使不出一丝力气,痛悔自己不该如此善良轻信。一旁的雪儿见状窜了过来,向清南君攻去,清南君忙从清洛身上滚落,拾起长剑挥出,逼退雪儿,清洛怕他伤害到雪儿,急道:“你别伤它!”又忙着喝住雪儿。
清南君仰面倒于地上,觉得伤口疼痛,真气不继,喘气道:“你放心,只要你不逃走,我便不伤害你!待我拿下王都,还要多谢你呢!”
清洛啐道:“你这人,生得一副好皮囊,却这般狡诈阴险,纵是让你登上王位,又于百姓何益!”同时急力提起体内残存的一丝真气,欲冲开被封穴道。
清南君却不与她争辨,只是静静调运气息,不多时便觉体内真气稍稍充沛,奋力站了起来,在清洛身前蹲下,细细地打量着她。
清洛昨日晨间见他战场威姿,觉得此人坚韧不屈、风华绝尘;洞中相遇,觉他阴沉狠辣;方才诱攻自己,又是无比狡诈恶毒;此时见他那俊美白晳的面容上含着一抹轻笑,却又觉得他十分可怜,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清南君听她叹息中饱含怜悯之意,不由愣了一下,片刻后轻笑起来:“有些意思,你还是第一个在我面前如此叹气之人。心里很看不起我,是吧!”说着持起长剑,将剑刃贴于清洛面上轻轻摩擦。
清洛觉得森寒的剑刃在面上轻轻刮过,心中愤恨,也将恐惧抛于脑后,冷冷道:“不错!我是觉得你这人很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更可叹你连自己是个可怜之人都不自知!”同时心思急转,想诱他多说些话,以拖延时间,看能不能将被封穴道冲开。
清南君呵呵大笑:“小丫头,你倒说说,我哪里可怜了,我风姿出尘,才华绝世,武艺高强,位高权重,不知有多少女子仰慕于我,现如今,要杀你也如同踩死一只蚂蚁,可怜的人是你吧!”
清洛嘴角挂上嘲讽,缓缓道:“可笑你如井底之蛙,这世上强过你之人多如牛毛,在我心中,一万个你都比不上我大哥!”说出此话,心中不禁想起萧慎思俊朗坚毅的面容、豪爽慷慨的气度,面上带出一丝温柔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