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南君猛然抽出腰间宝剑,架于她的颈间,冷冷道:“你到底是何人?怎会知道孟相之事?又为何知道这山间秘道?”
清洛见他眼中凌厉之意甚浓,加上晨间见他战场风姿,知此人在仇恨和凌辱中煎熬十余年,狠邪异于常人,心中慢慢想着措辞,缓缓道:“我是孟相府中之人,知君爷素与相爷有所来往。我是相爷派去前往南疆月诏山的,欲过‘鬼哭峡’时正逢战事,被阻山下。这条秘道我事先也不得知,是我的貂儿无意中发现的。”因不知清南君与孟鸣风到底是诚心合作还是尔虞我诈,她不敢提起萧慎思来。
清南君眼中闪过怀疑之色,片刻后缓缓收回手中宝剑,却伸手封住清洛数处提聚真气的要穴,只令她可如常人般行走,又顺手封了她的哑穴。清洛心中有些惊疑:他到底想把自己怎样?
清南君漠然看了清洛一眼,沉声道:“颜七,把她手绑起来,一起带上,走吧!”说着站起身来,挥挥衣袖,当先向前走去。
清洛心中焦急,却无法呼出声来,无奈中被那颜七将手紧紧绑住,踉跄着跟上众人,她四肢无力,脚步轻浮,伤口处火辣辣地疼痛,也只能咬紧牙关强行支撑着,雪儿见她性命无恙,便不再攻击前方众人,乖乖地蹲于清洛肩头。
长长的山道内,数支火把蜿蜒明灭,四周一片空洞的寂静,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咚咚轻响,偶有阴风钻过,吹得火把倏然暗淡,便如进入了阴森恐怖的地狱。行得一阵,清洛抬头望向前方清南君,见到他那被火光投射在岩壁上的身影,就象一只疲惫孤独的凤凰在烈火中挣扎飞舞。
痛楚中不知行了多久,前方渐渐传来泉水潺潺的声音,空气中也隐有一丝清凉之意。众人皆轻吁了一口气,知终走出了那狭长阴暗的山道,扒开山道尽头淤积有半人高的黄土,拨开黄土前丛生的灌木,数十人鱼贯而出。清洛被那颜七拉扯趔趄着步出山洞,一股夏夜的清风扑面而来,她抬头仰望夜空,一轮圆月当空而挂,清澈而娟秀,月色静静洒于山野,浩淼而恬淡。
清南君负手立于山间,遥望无边夜色,想起几个时辰前的激战,恍若隔世。环顾四周,月华寂寂,夏虫哝哝,竹香淡淡。心中突然想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静立于夜风之中,倾听天地间无穷的妙音了?
随从之人以为他在思考战事,皆不敢出言打扰于他。清洛却在心头忖算着:这山道距离鬼哭峡不过百步远,穿过来后当在鬼哭峡出口的东侧,当下扭头向西首望去,却只见黑漆漆一片,也不知何处是那白石崖。
那颜七见她身躯渐往西首倾斜,忙低声喝道:“老实一些!”
听得二人动静,清南君从沉思中惊醒,回头望着清洛,缓缓走了过来,清洛见他身影不断向自己逼近,苦于哑穴被制,无法出声,只得慢慢向后退去。不过两步就被一颗大树抵住。她感觉到清南君凌厉的眼神距离自己只有一尺之遥,抑制住心头不安,狠狠地瞪了回去。
清南君见她眼中射出的清芒,愣了一下,慢慢伸出手来擎住她的下巴,凑到她面前,用那悦耳动听却带着一丝狠辣的声音轻道:“我不知你跟孟相到底是什么关系,现留着你的小命,你最好老实些。如果让我发现你欺骗于我,我可不会怜香惜玉,辣手催花我倒是挺在行!”说着手用力一甩,清洛后脑撞上树干,痛得眼前发黑,也只得断了潜往白石崖的心思。
眼见着被颜七拉扯着向山下行去,眼见着身后山崖越来越远,清洛不由在心中呼道:大哥,你在哪里?你到了白石崖么?义父义母,怀玉姐姐,你们可还平安?
清洛并不知道,此时萧慎思也是满身伤痕,疲惫不堪地躺于一处树丛后,心中不停呼道:三妹,你在哪里?可曾逃脱大难?可曾到了那白石崖?而公孙怀玉坐于他身边,也是极度疲倦,汗水涔涔。
昨夜乱军之中,萧慎思刚大声呼出那句于白石崖会合的话语,便被一大队人马冲来,瞬间不见了清洛的身影。他虽五内俱焚,也只得拼死搏杀,待听得峡谷内连声巨响,心头一沉:看来这“鬼哭峡”是过不了了,一时痛悔不该叫三妹越“鬼哭峡”到白石崖会合,但当此际,也无他法,只得想法冲出去再作打算。
混乱中他瞥见公孙怀玉在自己身前数步处,忙奋力攻了过去,大声问道:“公孙小姐,看见三妹了吗?”公孙怀玉银牙暗咬,躲过身边敌人袭击,呼道:“没见啊!你见着我爹娘了吗?”两人说得这几句话的功夫,又有大群兵士涌了过来,两人边战边退,退却的方向却是峡谷入口的西侧方向,与清洛藏身之处正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