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也不知拼杀了多久,当晨风吹来阵阵令人欲呕的血腥之气,当号角战鼓声渐渐平歇,当天际露出第一抹鱼白色,清洛这才发现,自己藏身之处竟是一处峭壁前方,位于鬼哭峡入口处的东面。而正在鬼哭峡入口处西面的峭壁之前,竟冒出一处营寨来。
那营寨紧靠峭壁和已被巨石封堵的峡谷入口而建,极为简陋,有一大半倒是依据原先‘那措’村的房屋垒以土石而成,此时还可隐见营寨内人头急涌,忙着修筑御敌工事。营寨门前约万余人的军队背对峭壁立于晨风之中,与营寨南面山野中的数万大军静静对峙。
营寨上方及其门前万人军中硕大的旗帜迎空飘舞,旗上硕大的一个“南”字,而营寨南面山野中的数万大军旌旗挥展,旗上绣的却是张牙舞爪的一个“青”字。
清洛心中暗想:看来这清南君在前方战事吃了败仗,逃到此处,想过鬼哭峡逸往南疆大本营,却被青王先行炸掉峡谷,截了退路,将清南君逼至这峭壁前决一死战。她不由心下有些疑惑:从以往所听所闻,清南君似不是如此不堪一击之人,怎么会到今日这种田地呢?
眼见山野中数万青王大军将峡谷入口处东西两面峭壁围得水泄不通,营帐连天,人头涌涌。自己后方是峭壁,右面是被封堵住的“鬼哭峡”和清南君军队,左方和前方是青王的数万大军,清洛一时也有些茫然无措:何处才是出路呢?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起大哥,虽知兵凶势危,但她强迫自己对大哥树立起坚定的信心,相信他一定可以冲出重围,相信他一定能平安到达白石崖,也相信自己与他终能再度相逢。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竟负上了轻伤,伤口处鲜血早已结出黑色的血痂,用手轻轻一碰,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耳中听到“吱吱”的叫声,清洛大喜,轻声唤道:“雪儿?!”白影掠来,雪儿纵入怀中,清洛将它紧紧搂住,心中慢慢安定下来,想道:不管怎样,先得寻路越过这鬼哭峡,赶到白石崖,与大哥会合才是。在她心目之中,大哥是一定能够也一定会突出重围,赶到白石崖,在那处等着自己的。
正在此时,听得青王军中战鼓擂起,清洛探头遥望,只见青王军前上千人手持巨盾,拥住黄盖大纛下的三人。这三人骑于骏马之上,一人身着黄袍,另二人白盔银甲,身着黄袍之人年纪较大,另二人似是十分年轻。清洛见那身着黄袍之人,心想:难道竟是青王亲自率军追来了吗?
此时曙光初现,一缕霞光从清洛所立方向射来,映着崖前两军手中的刀剑银光点点,熠熠生辉。
那黄袍人勒马立于盾牌手之间,将手中马鞭扬起,鼓声顿止。黄袍人大声喝道:“忘恩负义的无耻小儿,快滚出来受死吧!”随着他的喝声,身后数万大军齐声呼喝:“清南君出来受死!”同时战鼓号角齐鸣,一时声势震天。
这边清南君的万余人马也不甘示弱,大声鼓噪起来。盔甲刀剑相擦之声响起,人流分开,一骑越众而出。
霞光照映下,那人竟未披甲胄,身着素袍,乌发披肩,紫带束额,背上负着一张百石巨弓。清洛所立之处仅能遥见他的侧面,晨光洒在他的脸上,竟似桃花朵朵盛开,又如碧波层层荡漾。此时他凤眼微微眯起,脸上带着孔雀般骄傲的淡笑,身姿挺直,如悬崖上的青松,极具气势,晨风拂来,将他身上白袍吹得飘曳飒扬,又似那天上谪仙欲凌空而去。
他嘴角挂上一抹嘲讽与坚忍,悦耳而又铮傲的声音响于原野:“昏君,你杀我父母兄长,谋我南疆,又有何恩义于我?”
青王仰天大笑:“小逆贼,纵是我杀了你的父母,那又如何?谁让他们一心袒护那贱人和那小杂种,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只是本王有些好奇,你是何时得知你父母死于我手的?”
清南君将头微微昂起,白晳的脖颈散发出珍珠般的光泽来,他缓缓道:“昏君,你为混淆视听,掩盖罪行,安抚南疆百姓,将只有四岁的我收于紫音宫,当年我还真以为你是一片好心,只是你想不到吧,九岁时我便得知父母兄长是死于你手,我苦苦忍耐这么多年,讨好麻痹于你,让你放我回南疆,为的就是报仇雪恨的这一天!”
青王和他身边二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人笑道:“小逆贼,你今日已被我们团团包围,怎还这般狂傲!当年你被我们兄弟肆意玩弄之时怎不见有如此傲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