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立于院中,清洛见他年约五十,中等身材,面相清朗,儒雅至极,身上一袭官服,竟是绣着盘丝巨蟒,清洛想起陆先生昔日所言,心中一惊:瞧这人官服所绣之蟒,难道他竟是朝廷一品大员不成?
那人脸上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缓缓道:“贱婢,你总算是露面了!”
林宛芯手足无力,知今夜危矣,自己死了不要紧,但如何才能护得清洛平安呢?这时有音等人听得动静,已冲了出来,护在清洛身边,有音喝道:“来者何人?”
那人呵呵笑道:“萧将军还真是爱妹情深,血衣卫也留下来了,不过今夜就是萧将军亲到,只怕也无济于事。听着,本人乃天朝右相林维岳是也,奉太后之命来捉拿谋逆重犯,血衣卫们速速离去,免得伤了我与孟相的和气。”
有音等人大惊,没想到这人便是权倾朝野的右相兼国舅大人林维岳。有音脑中急转,但口中仍道:“原来是右相大人,血衣卫们见过林相,只是不知林相口中的谋逆重犯又是何人?与李小姐又有何关系?”
林维岳轻笑一声:“贱婢,你说你是和你女儿束手就擒呢?还是要让这么多人陪着你一起去见阎王啊?”
林宛芯紧咬牙关,猛然抬起头来,直视林维岳,恨声道:“今日落入你的手中,我无话可说,只是你们的罪行终有一日会有报应的。”
林维岳哈哈大笑:“贱婢,你死到临头,还是这般牙尖嘴利!当年我还就是看中你这一点,才把你派入洛秋苑,谁知你恩将仇报,背主叛逃,这十六年来太后和我派人到处寻你,没想到你们竟是带着这孽种躲在靖南山,那可是我们唯一没有去搜的地方,呵呵,真是天助我也,燕兵南侵,才让你们现出原形,今日看你们再往哪里逃?”
林宛芯心中愤恨至极,厉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恩将仇报,背主叛逃,那我来问你,当年我姐姐是怎么死的?她到底知道了你们什么秘密,你要将她杀人灭口?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派我去洛秋苑之时,我便知道姐姐是死在你们的手上,你这样的主子怎能叫我再为你卖命?!”
林维岳一怔,复又轻笑道:“原来如此,那也只能怪你姐姐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今日你也是如此,只能怪你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至死还维护着这个孽种!”
清洛听他言中直指自己是孽种,又见娘亲愤恨之意,不由出声啐道:“我娘到底犯了什么罪?你倒是说出来啊!只怕你是冤枉人的吧!”
林维岳上下看了她几眼,冷笑道:“小孽种死到临头,还这么张狂!倒是有些胆色,不象那个癫狂之人嘛!”
林宛芯上前两步,将清洛护在身后,喝道:“林维岳,你敢伤害她?”
“呵呵,我为什么不敢伤害她,当年那疯子不也是死得很惨吗?啧啧啧啧,这小孽种倒是出息得如花似玉的,林宛芯啊林宛芯,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为那疯子做出这等傻事?”
林宛芯忽然大笑起来,大声道:“你只道她是疯子,只道她是失忆之人,你怎知她有多么善良,她纵是失忆,纵是痴癫,也让先帝爱如珍宝,也让所有的人叹服于她的仁善,怎象你们,丧心病狂,做下那等罪恶滔天之事!”她转过身来向有音等人说道:“你们舍命护卫我女儿,林宛芯在此感激不尽,但今日之事,不能善了,还望你们速速离去,不要卷入这是非之中。”
有音忙道:“夫人切莫多礼,这是我等份内之事,将军吩咐过了,我等就是舍掉性命,也要护住李小姐周全。”
林维岳冷笑一声:“既然你们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本相了,本相倒要看看你们今日如何保命,来人,押上来!”
随着他的话音,几人押着一人走了进来,林宛芯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一黑,眼泪簌簌掉落,清洛更是大声呼叫:“爹爹!爹爹!”便欲扑上前去,林宛芯忙将她拉住。
被押上来的正是那李正益,只见他头发披散,面容枯黄,身上血迹斑斑,听到女儿呼唤,抬起头来,虎目中淌下泪水,呼道:“洛儿,你快逃,快些逃啊!”
清洛早已被今夜之事吓得呆了,不知为何会是这等局面,想扑过去救出爹爹,又被林宛芯死命拉住,她回过头来泣问道:“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快告诉我啊?”
林宛芯见到丈夫被折磨成这样子,心中绞痛,泣道:“益哥,没想到我们这么多年,终护不了洛儿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