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归远将头一扭,并不作答。
燕皇怒气勃发,指向萧慎思李清洛等人喝道:“你不回答,朕就将他们统统杀了!”
林归远知拗他不过,只得愤声答道:“林归远,熹州林氏,辛亥年十月,母亲刘氏,传我武功的那个中年男人是我幼时遇到的,他只传了我半年的武功,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燕皇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身形缓缓向后退去,步伐竟是有些踉跄,口中喃喃念道:“辛亥年十月?那就不是了。林归远?熹—州—林—氏?”
林归远见他退开陷入沉思之中,不再关注自己,便缓缓向萧慎思和李清洛移去。
此时激战方歇,万籁俱寂,院中一片狼藉,尸身遍布,血腥之气随夜风扩散开来。鲜血渗入积雪当中,变成一种灰淡的红色,触目惊心。
燕后和燕慕华兄妹立于回廊之下,默默看着院中徘徊沉思的燕皇。燕后秀眉微蹙,轻叹道:“离哥,你终是忘不了她!”燕皇充耳不闻,又转过头去盯着正在替萧慎思运气疗伤的林归远,却也不出手阻止于他。
林归远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这燕皇与传授自己武功那人有何纠葛,让他如此激动,难道会与那个大秘密有关?但当此时,只能拖得一刻算一刻,抓紧时间往萧慎思体内输入救命真气。其实他先前与燕皇拼那一招,内力已损耗得十分严重,不多时,便觉身形摇晃,头晕目眩,难以为继,便轻声唤道:“三弟,你接着来!”清洛哭着应了一声,忍住自己伤口处疼痛,听着林归远轻声指点,将真气输入萧慎思体内。
燕皇听得林归远唤清洛为三弟,眉头一皱,走到三人面前,蹲了下来,细细地看了李清洛几眼,轻笑一声道:“原来是你!流光塔前你也在的,朕那天还真没有看出来,原来不是少年是个丫头。呵呵,那天的三人中已到了两位,只不知地上这位‘大哥’是谁啊?让你们如此舍命相护。”
林归远心叫不妙,省起大哥此时是易容成病汉的模样,燕皇本不知他真实身份,但被自己这一声“三弟”呼出,让他起了疑心。只得奋力腾身而起,拦在萧李二人身前,厉声道:“你要杀他便先杀我!杀了我便没人告诉你那个中年男人在哪里了!“
燕皇听言一愣,一把掐住林归远的脖子喝问道:“原来你知道他在哪里?快说!”
林归远心念急转:看来这燕皇极为在意那人的下落,倒也不失为一个救命的良机。想到此处,他嘴角浮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你放了我的兄弟,你便告诉你!”
燕皇慢慢松开手,望向地上的萧慎思,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原来天朝萧慎思萧大将军的命如此轻贱,区区一个消息便可换回来!”回廊上燕氏三母子不由惊呼一声,均想不到那病汉模样、重伤昏迷的人便是几年来力阻燕军南下的天朝大将军萧慎思。
一直瘫坐一旁、神智逐渐陷入狂乱的燕流光却在听到“萧慎思”三字后猛然抬起头,“啊”的叫了出来,踉跄着从地上爬起,身形乱舞,边舞边嘶声叫道:“萧慎思!萧慎思在哪里?萧慎思你出来!你出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父皇便会封我做太子了!杀了你,就没人敢叫我野种了!萧慎思,你出来!”
静夜中,他的吼叫声远远的传了开去,如一头被饿虎逼到悬崖边的野狼,声极惨厉,悲不可闻。燕皇低低地叹了口气:“光儿!”走到他身前,手如疾风,扫过他的全身。燕流光一阵惨呼,在院中滚来滚去,声嘶力竭,状极痛苦,过了一刻才慢慢安静下来。燕后及燕氏兄妹心有不忍,悄悄地走了出去。
燕皇又盯着林归远看了一会,脸上浮出一丝笑容:“你不说也罢,让朕饶他性命也可以,可你们得全部给朕留下来。”又凑到林归远耳边轻声道:“林—归—远,朕不急,朕会慢慢地查清你的真实身份的。”顿了顿唤道:“来人!”随着他的呼声,院外涌入几十个侍卫来,齐齐跪下应道:“陛下!”
燕皇负手望着清冷的夜空,缓缓道:“传朕旨意,将燕流光关押于刑司府狱,严加看守。”又转过头去看着林归远等人,想了一会道:“将这几人带入漱华宫,加派人手,好生看守并侍候,不得怠慢疏忽。”
侍卫们轰然应诺,便有几人走上前来欲抬起萧慎思,清洛心中激愤,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他们推了开去,叫道:“你们别碰我大哥!”见她情绪激动,林归远轻轻的揽过她,柔声劝道:“三弟, 不要怕,大哥会没事的。”清洛终忍不住,伏在他胸前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