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子卓沉不住气了,摇摇头,闷声道:“你说,会不会是你爹娘给她定亲了?”
顾修武天天跟他在一起,当然知道他的心思,只不过没跟家里挑明说,毕竟妹妹还小,不着急。“不可能,你放心吧,我们宁家庄的规矩都是十五岁及笄以后才定亲的。苗苗今年才十四,你急什么呀。”
谭子卓没有答话,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那巴掌大的一盆珍珠萝。外面的月色很美,他翻身起来,抱着小花盆去外面晒月亮。
正在洗脚的顾修武大喊:“你疯了,大冷天的去外面干嘛?”
“没事,晒晒月亮,你先睡吧。”谭子卓大步出帐,找了一处没人的荒草地坐下,轻轻抚着珍珠萝的叶片,暗自神伤。
两年没见她了,真的很想她,他不敢回去,怕见到她就不想回来了。当初在爹娘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能坚持三年,是不想让家里人认为自己没出息,不能吃苦。可是现在,他动摇了。
“苗苗,你会等我的是不是?”他轻柔地抚摸着珍珠萝的每一片叶子,就像抚着她娇嫩的脸颊。可是他越想越觉得不踏实,万一是真的呢?也许她现在不喜欢那男人,只是爹娘帮她订的亲,但是这之后就不一样了,那男人成了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
谭子卓再也不敢顺着这条线往下想了,呆愣愣的坐了一会儿,起身回营帐。他决定好了,明天就去找马将军请假回家,别人或许做不到,但是马辉肯定会帮他的。
果然,第二日顾修武早晨操练之后,就见谭子卓背上包袱,骑在了高头大马上。
“今天珍珠萝蔫了,我有不详的预感,我要回去一趟,你帮我照顾好它。”他头也不回地打马就跑了,留下顾修武在原地干瞪眼。
阿武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挺聪明一个人,怎么碰上女人的事就昏了头呢,大冷天的,你把个小草拿到外面晒月亮,能不蔫吗?”
虽然只是八月初的天气,可是这里是西北边塞,胡天八月即飞雪,天气忽冷忽热的,尤其是晚上。
谭子卓日夜兼程,身边的几个亲兵都累得快要吐了,他却还精神抖擞。他恨不能生上一双翅膀,一下子飞到宁家庄去,可是思来想去还是先回了京城。他要问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一下子出现在苗苗面前会不会吓着她?她肯定会问,为什么二哥没回来。
谭子卓飞奔着跑进门的时候,谭士礼正在前厅与顾修文谈话,对于这个刚刚入职翰林院的年轻人来说,长辈教导的官场经验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爹,我回来了。”两年没见爹娘了,他自然也很想念,激动地给父亲磕了个头,喜笑颜开。
“儿子!哎呦,坛子回来了,快快,快去告诉夫人,天天念叨你呢。”谭士礼赶忙吩咐下人去后宅报信。“好儿子,长高了,壮实了。”
顾修文也走上前来,拍拍谭子卓的肩膀:“坛子,你比以前英气了不少,阿武呢,他回家了吗?”
谭子卓从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他了,不过还是要先拜见老爹的,此刻便转过身来,用力捏了捏他肩膀:“阿文哥,怎么样,力气大吧?对了,我问你,最近你家有什么大事对吧,是关于苗苗的吧?”
顾修文面色一怔,轻声问道:“你是为了这件事才赶回来的?”
“到底什么事,你快说。”谭子卓手上不由自主的用力。
顾修文抬起朗星一般的眸子,看看谭家父子,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也没必要再瞒着了,便说道:“最近,我爹娘给苗苗定亲了,是长水伯伯家的儿子,憨厚老实,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
顾修文渐渐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谭子卓难以置信的目光,满脸的受伤和绝望。爹娘和他都知道坛子喜欢苗苗,可是爹娘不愿意让苗苗远嫁,也不愿意让她嫁进京城的大宅门,这才早早地给她订了亲,想让坛子断了那点念想。
谭子卓转头看向父亲,委屈的含了泪:“爹,我走的时候,是怎么拜托您的,您是怎么答应的。连儿媳妇都看不住,我……”
“儿子。”李红樱拎着裙子一路小跑的来到前厅,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一把拉住儿子手腕,紧张的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谭士礼无奈地摇摇头:“顾家的苗苗定亲了,他就疯了。我怎么知道他们家提前给她订了亲呢,不都是及笄以后才定亲的么?再说了,你一走就是好几年,爹怎么知道你回来以后是不是变了心思。爹也是怕耽误了苗苗,才没有提前定下。人家就一个女儿,怎么舍得让她远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