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琢磨着,一个如廿一这般低贱的奴隶,应该是怕死的,才会如此苟且活着吧?那他最渴望的是什么呢?只要知道了他想要的,她就能更好地控制他。不仅要他怕她,还要让他心甘情愿听她的话为她做事,才够好玩够刺激。
产生了这样的雄心壮志,秦瑶将烦躁怒火暂时压下,抬脚放过了廿一的手,不温不火道:“既然你知错,那就随本小姐来书房,本小姐要好好罚你。”
这时午饭还没有备好,前两天秦瑶都是去书房温书,暖红和小秋也各自忙别的,只两个小丫鬟陪着伺候。今天秦瑶偏要去书房整治廿一,没人敢劝。
秦瑶进了书房,就将侍候的人都赶了出来,独留廿一一个。
一个年岁大的婆子觉得不妥,站在门口劝道:“二小姐,虽然那贱奴算不得人,但也年岁不小,您与他独处一室,也该在身边留下一两个使唤人避嫌。”
秦瑶瞪眼道:“这话什么意思?你们也知道奴隶算不得人啊?他现在又已经伤成这样戴着脚镣,难道本小姐还怕了他?本小姐逗猫遛狗不想一堆人在边上看着碍事。”
小秋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打圆场道:“胡嫂别说了,昨晚上就是让那贱奴充作烛台,咱们小姐读书温习功课喜欢清静,不愿让人瞧着。”
秦瑶混迹街头多年,一瞪眼的气势非一般大家闺秀能比的了,那婆子吓得一激灵,听着小秋劝,就低了头不敢再多话。
廿一心中猜测可能是二小姐想了什么歹毒的刑罚,不愿旁人看见。反正都是痛,他倒是不怕,默默跟随她爬入书房之内。
待等仆人们从外面将书房的门关好,秦瑶才走到廿一身旁,俯首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廿一,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廿一的心一紧,表面上不动声色道:“主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下奴不懂。”
“真的不懂么?”秦瑶故意诈他,“你主动告诉我,我就免了你的刑责,否则……你不仅自己要吃苦头,还会牵累旁人。”
旁人?这偌大的王府里其余下人,哪怕同为奴隶的人对廿一都是不理不睬,若理睬了也是支使责骂虐打而已。他是王爷最痛恨的罪人之子,谁敢与他有牵连?
“我上午去大哥院子里学棋,将我昨天写的最得意的字顺便拿给大哥看,你猜怎么着……”秦瑶的声音越说越冷,“你不要装傻充愣了。昨晚上你是不是偷偷笑了很久?”
廿一终于明白秦瑶的意思了,难道大公子将他识字的秘密告诉了秦瑶?还是她猜出了端倪,故意诈他。如果大公子教他读书识字的事情被王爷知道了,他受罚是小,牵累大公子该怎么办?
秦瑶耐着性子取了纸笔放在廿一身前地上,别有用心道:“想让我保守秘密不难,你需立个字据。黑纸白字铁证如山,我拿在手里才踏实。你若写了字据承认你识字,签了你的名字按了你的手印,以后乖乖都听我的话,我就答应你绝对不让大公子为难。”
秦瑶敢这样说,是通过刚才廿一的犹豫判断他一定是不愿牵累大公子的。而且她不怕自己判断失误,如果廿一肯立字据说明他果然与大公子感情深厚,大公子算是他的一个软肋,今后再有什么事情也好要挟。倘若廿一不肯立字据,说明他是自私胆小之辈,对付这类人,秦瑶会用另外一套手段威逼利诱。
16要不要回答
秦瑶将笔杆硬塞入廿一的手中。
廿一勉强握住笔的手很痛,心头却浮动着奇异的酥麻之感。他受了伤的手不是没人碰过,刑虐之时那些粗暴的家丁才不会管他的死活,只当他人都是个物件何况肢体,但是二小姐不经意间的碰触与别人不同。王府内的丫鬟婆子从来都嫌他脏,避之唯恐不及,为何二小姐竟能这般自然,抓着他的手腕将笔塞给他?就算是逼迫他写字据,他亦觉得奇怪而惊异。
秦瑶从小扮男装,与男孩子打架动粗从来不手软,虽然到了王府她言行注意端了架子装了矜持,其实骨子里根本没有避嫌的观念。她抓廿一的手腕,完全是下意识地,而且是得意洋洋,认定了廿一没有别的选择。
“廿一,快写字据。”秦瑶小声催促,“难道还要等着本小姐为你研磨?”
话说到这里,秦瑶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手指尖有些湿滑,举手仔细看居然是沾了血渍。她这才发现廿一的手腕上几道青紫淤痕破了皮,伤口绽裂渗着血水,他的那双手指根指腹间亦是血迹伤痕交织。
秦瑶的手上曾经生过冻疮,很小的伤口动一动都很痛。她再看廿一这种伤势,心就不由自主抽了一下。她急忙转身拿了帕子擦手,小心掩饰着慌乱与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