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别怕,别走。”宁重楼情急之下几乎扑倒在地,才将将拽住秦瑶的衣袖。
秦瑶听他语气里理智尚存,心中稍安,劝道:“家主大人,你可曾想过滴血验亲?我知道你是明白人,能分辨是非。我不愿愧对良心才将实情讲出。我是希望能与你商量个稳妥的对策。你可知宁宅内有多少王府的密探?你可知廿一现在伤病交加,还被带去刑房,应对王府的特使?你与我在这里耽搁时间越久,他就越危险。”
宁重楼强行催动真气,压住毒发伤痛,一只手扶着墙壁慢慢站直,另一只手却固执地不愿松开秦瑶的衣袖。他也想要镇定想要仔细思考,但是疑团重重,他不敢轻信,亦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被李牧云用摄魂术控制了。
万一秦瑶没有骗他,廿一才是亲子,他……他胸口钝痛,本能地不愿沿着那条路思量。如果秦瑶是女儿,他自信还有办法补偿她,如果是廿一……十六年非人折磨之下,廿一受的苦难伤害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和承受能力。
左礼谦的话又浮动在心头,该如何对待一个以奴隶身份长大的孩子,宁重楼是绝对无法那样的结果。
秦瑶从宁重楼的神情中推测,他应该已经有了怀疑,她推波助澜道:“家主大人,不如随我去刑房一看究竟,找个机会与廿一滴血认亲。”
宁重楼摇摇头:“其实我也曾想过滴血认亲。为此请教过名医,名医言道这种江湖流传的土法靠不住,亲属之间血液相融的事情常有,两个陌生人用了药亦能使骨血不分彼此……名医特意为我演示,取了我与从文的血,开始是相融,调对药物则泾渭分明,另取旁人血液亦可时而相融时而不融。”
秦瑶以前也听过江湖骗术,专门有人调对这种药剂卖给骗子冒充有钱人家失散的孩子。宁重楼既然也知道有了顾虑,滴血认亲这一途看来是毫无意义了。
但是廿一……一想到宁重楼不接受廿一,还怀疑廿一的身份图谋,秦瑶就气不过意难平。她飞快思量,揣摩着宁重楼找她私下谈话的根本意图,又说道:“家主大人,我和廿一都不想见到宁家无辜之人受迫害,亦想调和王爷与你的恩怨。你今日私下与我商量,定然是想将事情解决,你有何良策?我愿意配合。”
听秦瑶如此冷静地提起了宁家,提起了恩怨纠葛,宁重楼的理智这才完全恢复。对,儿女情长比不过家族利益,已故的父亲一直是这样教诲他。他怎能因着情感冲动,置家族危难于不顾?还是瑶儿明白事理,如果能有这样的女儿,他死也不会留遗憾了。
“瑶儿,你说的对。”宁重楼欣慰道,“你愿意配合是最好的,请告诉我,王府那边究竟有何图谋?你可否抽身,可否瞒过他们的耳目行事?”
“眼下我与李牧云已经有协议,他会从旁相助欺上瞒下。不过今晚,据说王府的特使要来巡查,廿一已经被带去刑房补上昨晚的例行刑责,我……家主大人,就算你不愿接受廿一,也请看在我的份上,陪我去刑房。倘若那特使已经有了怀疑,咱们不如合力杀人灭口,拖得一时,免得王府那边察觉问题……”
“杀了特使不会打草惊蛇么?”宁重楼反对道,“而且廿一若是……”
“你还在怀疑廿一?”秦瑶忍不住指责。
宁重楼讲这番话的时候,心里的确是对秦瑶更偏爱一些,处处为了她的安全打算。
秦瑶耐心全部消散,大力将衣袖从宁重楼的手里挣脱开来,转身摸着机关,开启了密道出口,一跃跳了上去,丢下狠话:“宁重楼,你会后悔的。我身上的朱砂痣是作假,我也许是王爷的亲生女儿。你嫌弃廿一,你不愿接受事实,我多说无益。你不肯去,那我自己去刑房。我不能再让他们折磨廿一。”
“瑶儿,别任性。好,我陪你去。”宁重楼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不能放任秦瑶一个人涉险。他急忙追了上去。
秦瑶现在已经是毫无心情与宁重楼继续解释,听到他跟上来,知他护犊心切,她没有回头,先将宁重楼引到刑房再说。倘若那王府的特使发现了端倪,她绝对不能让特使有机会传出消息。将来王爷追究特使丧命的前因后果,她就全赖在宁重楼头上。反正王爷既然要报复宁家,宁家也绝对不是任人宰割的主,特使露了行藏被宁重楼杀掉“因公殉职”并不奇怪。
秦瑶与宁重楼先后奔出书房,向着下奴院子而去,周遭影卫也随之移动布防。
本来是不放心二小姐被宁家家主叫去书房单独谈话的王府特使,随着影卫的移动,也悄无声息再次回到了刑房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