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毒王只觉心神一震,如醍醐灌顶一般,纠结了几乎一辈子的困惑被秦瑶的话点醒。是啊,为什么要因为那些所谓常理而委屈自己?她就是爱李牧云,想要与他在一起,哪怕她是他的师叔,哪怕他喜欢的是别人,她为何不能爱他?为何要管别人怎么说?从这方面看,秦瑶这孩子与她还真的很像啊。
若说之前妙手毒王是看上了秦瑶的身世和伶俐乖巧,现如今就又生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触。秦瑶这孩子事事都与她想法相近,看来真是命定的缘分,这辈子该着有这样一个干女儿。
“你说的对。”妙手毒王肯定地认同,又问道,“既然如此,你赶紧为他吸出毒液,不能再耽搁了。”
秦瑶二话不说,低头就要去吸吮廿一背上紫黑的血水,用实际行动证明她的决心。
妙手毒王却拦了一下,递过一层薄如蝉翼的细绢让秦瑶垫在唇上,关切地叮嘱道:“以后为人吸毒血需要防着不能让自己也中了毒。这是天蚕丝织就灵药泡过的帕子,水火不侵能避百毒,用这个隔着。”
秦瑶依言将帕子覆在嘴上,一点点吸吮着廿一伤处的毒血,禁不住忆起当初让廿一为燕少侠吸毒血的情形,心头涌起酸涩痛楚。那时的她还是迷恋燕少侠的,根本不曾将廿一放在心上。那时的廿一也是这般伤痕累累,她却毫不在意硬逼着他为旁人吸出毒液。她不曾问过他伤处疼不疼,不曾关心他是否因口唇沾了毒而难过,还由着旁人粗暴将他推搡,用他当作马凳踩来踩去。她真是亏欠他太多,何其冷血凉薄?
廿一本想着撑到确认那妇人对二小姐不会再产生威胁的那一刻,可惜新受的毒伤似乎引发了七伤散提前发作,全身痛得不行,仿佛是万箭穿心虫蚁啃噬,从皮肉到骨髓没有一处不痛,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他唯有要紧牙关,不发出呻吟,无力挪动只能是靠着柱子闭上眼睛。
怎料眼睛一闭上,神智就越发难以维持清醒。
渐渐,疼痛似乎稍缓,感知变得飘忽,幻觉频现,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是昏厥,又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模糊不清的对话声音。
背上的肌肤骤然一凉,他知道应该是衣物被脱掉或撕开了。然而他分辨不出究竟过去了多久,睁不开眼看不见光说不出话,丧失了时间的概念。他怀疑自己也许已经被拖回宁家的刑房,又或者马上就要死了,被丢弃在什么地方。
衣服被撕掉是很正常的,以前他习武受伤或者挨打受罚多数都不被允许穿衣物,免得身上血污脏了布料将来洗都不好洗。可是现在他就要死了吧?如果二小姐能在他旁边多停留片刻,如果他还有力气言语动作,他或许会试着哀求主人允许他死时身上能剩下一片遮羞的布。
然而腿上也感觉到一片寒凉,温暖舒适的长裤离开了身体,连里面穿的褥裤也没能幸免。廿一终于是打消了不切实际的念头。
奴隶死的时候一般都是被剥光了弃尸到乱葬岗。
他这样背负罪孽而生,欠的债还没还清的低贱物件,哪有资格奢求什么?
在恍惚与沮丧中,时间仿佛已经凝滞,生死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痛到极致了,为什么还是痛?
忽然他又觉得背上的伤口好像是被温润柔软的东西覆盖,接着腿上伤处也有了同样的体会,火烧火燎的痛竟慢慢开始淡去。
他猛的意识到,二小姐说不定是舍不得他死,难道是找了人正在为他疗伤?
78得寸还进尺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发糖。
明天中午尽量更新,期待大家的鼓励和支持。秦瑶将廿一后背和腿上伤处的毒血都清除之后,妙手毒王娴熟地为廿一包扎,除了新受的这几处伤,还将那些因刑责或打斗反复撕裂的伤口都关照了一遍。
秦瑶早就带了一卷裹伤的细布防备万一,此时都贡献出来,并且跟着打下手认真学习疗伤的技巧。因是想到将来说不定还要经常为廿一包扎,她学的格外用心,不懂的没看清的及时问。妙手毒王平时也是这样指点弟子,觉得秦瑶灵性十足,也就不再藏私耐心教导。一教一学,两人之间的情份不知不觉又拉近了一重。
一切处理妥当,妙手毒王抹了一把汗问道:“瑶儿,这小子一身伤病应该是从不曾断,也少有妥善治疗和休养,亏得他自幼习武天赋罕见,才能支撑到现在,没死已经是奇迹了。若是长此以往,他恐怕是阳寿将尽,无法陪你终老的。”
秦瑶隐约也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不过她一向乐观,觉得只要得遇名医,她将来能有权势维护两人平安自在,廿一的伤病早晚会治好的。眼下最重要是弄到七伤散的解药,于是她恳切地询问道:“干娘,您看怎么办才好?他中的七伤散有解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