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的轻功算有几分样子,上到这种地方脸不红心不跳,就是觉得风冷阴寒,凉亭所在这一处平坦的地方又恰好寸草不生的,与山前的热闹形成巨大反差。秦瑶不由得心底发凉,冷汗从脊背冒出来。
她害怕了?
明明是廿一与人比武,她怕什么?
明明是吃过苦杀过人,刀光剑影血溅三尺大场面里混出来的,她为何胆怯?
是担心自己的小命,对廿一没有信心么?
还是她关心则乱,因为廿一将与人性命相搏?
凉亭里没有人,只放了一堆看似柴草一样的东西,风吹过,香烟溢出,飘过秦瑶和廿一的口鼻。
秦瑶记起李先生说,将要与廿一比武的那个人擅长使毒,她急忙拿了帕子掩住口鼻,又递了布巾给廿一,叮嘱道:“小心为妙,比武时辰将至,你先休息片刻。我在凉亭附近看看,有否异常。”
廿一怎能让二小姐为他操劳,急忙劝道:“主人请在凉亭里稍坐,下奴在旁侍候就好。”
秦瑶笑道:“阿宁,你现在是影卫,该如何自称不用我教吧?”
“下奴……属下知错,请主人责罚。”廿一紧张地改口。
秦瑶压下自己的不安,反而鼓励加安慰道:“阿宁,别听李先生说的那么严肃,今天只是与人比武切磋而已,你胜了,我很有面子很高兴,你若不能胜,先保住自己性命要紧。”
“可是李先生说若败了,主人会有性命之忧。”廿一惴惴不安。
“阿宁,我的命大的很,算卦的说我长命百岁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秦瑶信口胡说,脸上笑得更灿烂,煞有介事道,“倘若我看情形不对,定然不会管你先自己开溜。倒是你很让人放心不下啊。所以我要求你无论输赢必须活着,打不过跟我一样跑快点。李先生要因此计较责罚你,有我顶着。”
“啧啧……这是哪儿来的一对小情人?姑奶奶我要在这里乘凉,你们快滚。”一个打扮怪异的中年妇人突然现身而出,对着秦瑶和廿一口出狂言神态倨傲。
秦瑶第一感觉此人很可能就是来赴约比武的,否则这荒山野岭时辰不当不正,一个妇人孤身上到凉亭做什么?她挺身向前一步,学着江湖人拜见长辈的样子行礼,恭敬问道:“前辈,晚辈周小小与阿宁是与人有约,在此等候比武。不知前辈是?”
“李牧云死哪里去了?”那妇人眼睛一瞪,身上的红花绿袄抖了抖,袖子里探出一对蛇头,这两条蛇沿着她那条深蓝色的百褶裙滑下来,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向着秦瑶和廿一这边游走。
秦瑶眼尖,看见有蛇,想要尖叫又觉得不该表现出胆小的样子,硬挺着憋住没出声,双腿却开始打颤,想要后撤。
那妇人看出秦瑶害怕了,得意地将两条蛇又收回袖中,嘲笑道:“小丫头,你功夫太差,若是那姓李的派你来比武,我看还是你自己直接了断,也能死的舒服一些。”
秦瑶自知武功差,被嘲讽并不觉得难过,只面色微红解释道:“与前辈比武的是阿宁,晚辈是来观摩学习的。”
那妇人这才抬眼看向廿一,上下打量一番突然问道:“小子,你现在怎么还能站这么直?你本来就有伤,还好像中了厉害的毒,现在身上难道不疼么?”
那妇人此言一出,秦瑶面色顿时变了,惊疑道:“前辈,您难道在我们身上下毒了?”
“小丫头不算太傻,凉亭里放的可是我最新做成的毒烟,闻起来挺香的是不是?”那妇人古怪地笑着,“别怕,这烟气对普通人没什么大碍,只会让你觉得体虚力乏,过三五个时辰药效就能自动消散。但是在药力消散之前,真气都无法凝聚,所以武功越高的反而越吃亏。”
秦瑶恼怒道:“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比武之前就使阴招,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英雄好汉?别人练功的时候我在炼毒,这也是我的本事,你们不曾防范,中了我的招,与比武输了有何区别?”那妇人说的理所当然一本正经,“小丫头,想赢就要不择手段,你们现在认输还来的及,否则我拿你们喂了我的毒虫。”
秦瑶已经感觉出那妇人的逻辑与常人有异,怕是心态失常无法理论,那么她还不如切实一些,与廿一赶紧开溜。她走到廿一身旁,低声关切问道:“阿宁,你哪里不舒服?我们现在认输离开可好?”
廿一的脸上覆着一层人皮面具,脸色看不出,不过秦瑶握住廿一的手,察觉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掌心沁了汗。他一定是身体很疼吧,内力无法使用,他身上又中了七伤散,新伤旧伤无法压抑缓解。她恨不得能为他分担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