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战胜的是那样的宁重楼,他要让那样的宁重楼亲口承认他配得上。
刑房里,就在他脚下卑微跪着的廿一,除了容貌和先天习武资质还好,其余连当年宁重楼的万分之一都不如。这几年他教导廿一武功,不过是用来调剂一下情绪,打发寂寞时光。
廿一注定了只是宁重楼的替身,是他用来实现心愿的一个工具而已。
李先生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镇定心神,用手势吩咐身边死士剥了廿一的衣裤,伪装成廿一的模样用毯子裹了席地躺在墙角。
李先生弯腰,将一张人皮面具覆在廿一脸上,做好易容的修饰,才用传音入密吩咐道:“廿一,换上死士的衣服,随我出来办事。”
廿一愣了一下,想到可能是二小姐与李先生为了某个计划需要他去做事,他不敢多问,依言照做,迅速换上死士的衣服鞋袜,施展轻功跟随李先生出了刑房,去到隐蔽之处。
李先生简短解释道:“从现在开始你是二小姐的影卫‘阿宁’,会有人带你随行保护二小姐去白鹿女学。我之前教你的影卫行动规矩和联络密语都还记得吧?小心行事,不要暴露你的身份。等到中午,二小姐自会命你陪她去往后山。我要你在那里与人比武,只许赢,否则连二小姐的命都堪忧。”
廿一听到事关二小姐的性命,禁不住紧张问道:“李先生,下奴要与什么人比武,有几分胜算?”
李先生微微一笑道:“单论武功,你就算身上有毒伤几日没吃饭,也照样能赢了那人。不过那人擅长用毒使诈,你要多留神,免得殃及池鱼,搭上二小姐的命。”
“下奴明白了。”廿一心想自己反正命不长,这次比武受伤失败都不怕,只要能保住二小姐安然无恙就好。
李先生嘱咐完了正事,又奚落道:“贱奴,刚才刑房里地上好像放着一包肉干,看来是有人偷偷给你送了吃食?怎么,你嫌不合口味,还是舍不得吃?”
廿一垂眸,小心翼翼解释道:“那是昨日白天女奴杏生从窗口丢进来的一包肉干。下奴……吃肉会引发胃疾,再说没有主人允许怎敢私自饮食。”
李先生在离去之前,将一个已经冷硬的白面大馒头塞入廿一手中,叮嘱道:“二小姐留给你的点心不够吃吧?别因为饿的手脚发软比武输了给我丢面子。”
廿一捧着馒头的手微微颤抖,心中翻滚一股暖流,感动不已。
他已经欠二小姐和李先生太多,他能活着的这些日子里,恐怕是远远还不清了。
如果母亲泉下有知,看到他这样的儿子不仅没有还完与生俱来的罪孽,还欠了越来越多的债,会否更加厌恶他?
一想到母亲会更加恨他,父亲也不愿认他,廿一的心就痛得窒息。
还好,在这种时候他尚有一丝甜美的回忆支撑着,不会倒下,还能借此生出几分妄念。二小姐给他的拥抱和亲吻,哪怕只是笼络他的一种手段,他也切实体会到了片刻温暖和关怀。他就假装他也可以被人喜欢着,然后便能缓上几口气,继续存着些许不切实际的奢望,饮鸩止渴。
……
白鹿女学建在荣城郊外,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即使是早春时节萧瑟之色居多,仍不失优雅清静的韵味。
据说这里本是一间小庵堂名为白鹿庵,当年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益阳公主终身未嫁,四十岁时云游至此落发修行直到圆寂。公主修行之时,总有仰慕者登门拜访,切磋讨论的不仅仅是武学还有各种学问。庵堂内原本收养了几名被弃女婴,在公主的悉心教导之下都学了一身本领。公主临终嘱托将庵堂改为白鹿女学,用意是想不拘一格招收天下灵秀女子广传教化,使女子也能开阔心胸增长见识为国效力。实际却因皇室和各方权贵阻挠,白鹿女学变相地归于天家管辖,招收弟子都是皇室宗亲王公贵族的女儿,平民再有钱也没有资格入学。
初八,白鹿女学开学是一桩大事。
秦瑶一直对此十分期待,能来白鹿女学就读的非富即贵,就算找不出那位下一任紫凤印掌管者,秦瑶也能借机结交一些贵族好友,建立自己的关系人脉,经营通往权势之路。
如今不止那些期待,在这一天中午,廿一要与人比武,这更是让本就对于高手无限向往的秦瑶怎能不兴奋?
她当初只见过廿一转瞬之间击杀高手的情形,只是耳听李先生讲廿一武功不凡,实在很想开开眼,目睹廿一能如她心目中潇洒无敌的大侠一样轻松战胜对手的风光场面。
秦瑶一直怀疑大公子所说能胜过他的年少之人就是廿一,而燕少侠是大公子手下败将,这说明廿一应该是高手中的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