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黑子傻眼了。就就就,就把他锁门外头了?不带这样的啊!好歹他也是刚刚才出过力的,回头这就忘了?
“哎钟哥,我那羽绒服——算了。”小黑子认命地回头往楼下走。幸亏今天溜了老爹的车来开,否则这个时候出去,等他打到车,人也好成冰棍了。不过,也怪不得钟哥,那什么,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小别胜新婚,哎不对,反正,就那么个意思吧,这见了面,还不得亲热一下,自己这个超级电灯泡,当然只有被扔出来的份了。
沈固现在正抱着手臂看床上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很奇妙,跟照镜子完全不一样。看了一圈,他终于忍不住伸手去碰一下自己,本以为碰不到的,没想到触手居然真有感觉。他转手去摸摸被子,却穿了过去。这一下沈固好奇心大发,对着自己的身体就上下其手了。不过摸到眉心处,他忽然觉得一股吸力从接触的地方传了过来,把自己猛地向前一拉。眼前黑了一下,再睁开来,看见的就是天花板了。
钟乐岑打发走了邻居,把可怜的小黑子扔到脑后,激动地冲回屋里,就看不见沈固的魂体了,顿时吓得心里一紧,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沈固!”
“这儿呢。”沈固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把贴在脸上的符纸揭下来,“这什么东西,贴了我一脸。身上这又是什么?画得跟鬼一样,什么味呢?”
钟乐岑一步冲进卧室,沈固已经掀开被子下床了。金棕色的胸膛肌肉结实而均匀,本来很有看头,可是顶着那一道道朱砂色的鬼画符,实在就只有惊悚效果了。不过这在钟乐岑眼里看来,却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他心里有无数的话要冲出来,但太过争先恐后,反而缠成了一团。最后过五关斩六将地杀奔出来一句:“吃饭了么?”这句话本是每次沈固晚归他都要说的,这会儿千言万语里,倒是这句使用频率最主的先冲出了重围。
在门边上偷听的犬鬼一头栽倒在地,抽搐着把自己拖到墙角趴下来装死,从此对中国饮食文化的重要性有了彻底的认识。
钟乐岑自己说完这话,也很尴尬。吃,吃你个毛线啊!沈固这两天都在床上挺尸呢,到哪里去吃?而且这句话严重破坏了两人之间本应有的劫后余生的热情和激动。他眼看沈固嘴角往上扯,已经有要失笑的迹象,马上果断地说:“我肚子饿了,你也好几天没吃饭。你去洗澡,我去做饭。”然后落荒而逃,直奔厨房。
沈固再也忍不住,在后面双手叉腰哈哈大笑。什么后怕呀伤感呀,这些东西好像就不会出现在他和钟乐岑之间。就连这会儿从鬼门关打了一转回来,怎么也会变得那么有喜感呢?
吃饭是件好事。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会把每一餐饭都吃出味道和情调来。钟乐岑做了蛋炒饭,炒了个青菜,沈固已经洗完澡出来,开了啤酒。刚才那几根召鬼的蜡烛,这会正好成全了烛光晚餐。钟乐岑直到把筷子放到桌上才想起来:“糟了,我把黑子关在门外了!”
沈固一手把他搂到腿上坐下:“这会肯定早走了。他傻呀,站在楼道里挨冻?”
钟乐岑自责:“怎么把他忘了呢,真是!而且,我都忘了叫他回家赶紧喝赤豆汤。”
“喝赤豆汤干什么?”沈固舀一勺饭喂进他嘴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怀里的人瘦了一圈,抱着都比以前轻。
“年兽放出了疫鬼,黑子免不了闻到一点。虽然没什么大事,但不用赤豆汤驱一驱,免不了要有几天头疼脑热的。”
沈固眉头一皱,终于想起正事来了:“年兽怎么样了?你弄这一堆,是在干什么?我怎么出来的?”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钟乐岑倒有点后怕了,紧抓住他肩膀:“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回事?年兽丢下你的身体就不见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到底都遇见了什么?怎么回来的?”
沈固倒莫名其妙了:“不是你把我从鬼门关叫回来的么?还点了蜡烛给我照着,要不然我怎么能回得来?”
“鬼门关?”钟乐岑呼地站起来,一下子就是一身冷汗,“你到了鬼门关?你,我没叫啊,哦,难道是——就是最后,我看年兽都消失了,你还没回来,我急了,就喊了一声。天,你居然到了鬼门关!要是我最后没喊那一声,你是不是就——”他越想越是害怕,声音都有点哆嗦了。
沈固笑了,把他搂回来:“别这样。你不是喊了吗?我不是也回来了吗?那就没事了。来,告诉我,你刚才在家里闹什么呢,画这么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