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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界今日头条推送(41)

这几年方拾遗救了他、救了这一行人多少次?

这人似乎只在乎别人给自己的,从不记得自己给别人的。

萧明河脚步一顿,满心复杂,没有回头。

方拾遗还没来得及把自个儿的储备粮鸣鸣串个串儿烤了,就被邪修偷袭,差点一剑把心给串了,瞧着迷迷糊糊,靠着祁楚,意识倒还清醒着:

等到了修整的地方,得给小师弟递传音符。

那小孩孤僻,没有家人朋友,一个人待在山上,除了他,还有谁惦记着呢。

山海门上,揽月居里。

说着“过段时间就能回来”的方拾遗果然一整年都没见影,回来的只有每月两道的传音符。

山长水远,传音符飞得越来越慢,往往方拾遗已经挪了几趟地了,孟鸣朝才收到。

飞天而过的传音符隐没在云雾间,附着那骗子身上淡淡的气息,落入他怀中,才恍惚惊起经年日久、似乎已经隐于平淡的思念,投下的石子敲得心湖圈圈涟漪,又不得不渐渐归于沉默。

沉默的少年在传音符的围绕中慢慢抽条长大。

方拾遗的传音符没有断过。

“……火山下岩浆肆虐,附近有几个城池村镇,邪修想引动火山爆发,刚巧三师叔来了,一脚把人全踹进去献祭,加固了火山封印。山上还有温泉,据说泡了延年益寿,大抵是凡人信口胡说……唔,往后我带你来泡一泡。”

院中的花树又一个轮回过去,转为了雪白。

“这头的雪还未化,揽月峰上结下的霜也是北境拂去的风造的,也算是师兄陪你看了场雪……”

大雪覆满了山头,又被春风略略吹化了。浮云阁里坐了批顽皮活泼的新弟子,易先生依旧被气得脑袋疼。孟鸣朝点着灯火,面前铺着竹简,论文写到一半,迟迟忘了下笔。

“算起师兄捡回你的日子,小师弟已经十六岁了,可惜师兄来不及赶回,托信使送去支闲时打磨的玉簪。师兄炼器课上都在打瞌睡,这支玉簪只是下品法器,一片心意,莫要嫌弃。唉,师兄不在,也不知道你学会束发了未。”

院中的小树估摸着孟鸣朝的身高,悄么声借着春雨,谨慎地给自己拔高了两寸。

“……高山峻岭,有如利剑,比山海柱还气派。可惜昨日有邪修偷袭,行程匆忙,来不及画下给你看,传音符里也不好多讲,等师兄回来了与你细说。”

孟鸣朝练完剑,抱着那把已经不符合身高的木剑,坐在山海柱的松林下,侧耳听着传音符里传出的声音,听到最后,没什么表情、却似有预料地张口,与方拾遗的话音重叠在一起:“师兄不日便会归来。”

说完,他反倒气笑了。

大猫伏在边上,骄矜地摇着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怀疑孟鸣朝可能是气傻了。

山海柱上烈风如刀,孟鸣朝穿得单薄,起身时不由晃了晃,蹙着眉尖低低咳了几声,俯身抱起团成一小团的猫儿,走在方拾遗牵着他走过无数次的小道上,半晌,才轻声说:“我好想师兄。”

蛋蛋用尾巴翘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快五年了。”修长的手指在怀中白猫水滑的皮毛上缓缓抚过,孟鸣朝声音愈低,语气清冷,难辨喜怒,“我的耐心要告罄了。”

大猫娇气地喵了声,表示自己也很想那只傻鸟。

穿过这条走过千百次的青石长阶,回到院中,天色已暗。方拾遗虽然不在,但飞来的传音符里总是督促着孟鸣朝喝药,絮絮叨叨的,像个操心的老父亲。

孟鸣朝一个人待着时表情很冷,不言不语,安静得似乎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他坐在桌边,修长的手指翻过从藏书阁借来的古书的最后一页——他翻看了方拾遗借书的书目,列了单子,方拾遗看什么,他就看什么。

方拾遗看书杂,阵法符箓炼器炼丹均有研究,名山大川妖魔鬼怪也有涉猎……还有些难登大雅之堂的小黄本。

这是最后一本了。

喝了药,孟鸣朝又练了会儿画符,练完一沓黄符,外头夜色已深,姓方的影子都没一个。

孟鸣朝捏捏额角,觉得再想可能会忍不住下山去逮人,勉勉强强合衣睡了。

他很少做梦,即使做梦,也不会如自己所愿,梦到方拾遗来接他。

他只会梦到一片见不到底的、没有边际的黑暗。

周遭黑沉死寂,没有一点声音,连风也没有。整个天地被黑暗笼罩……似乎再待一会儿,就会被这片黑暗侵吞蚕食。

孟鸣朝忽然睁开了眼。

屋内熄了灯火,蛋蛋趴在床尾睡着,床头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那人正俯身来,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给他掖掖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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