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这个不大的城镇,府尹很快将自己的宅院让出,作为王子临时的行宫。
男人将明信扶下马,唤过侍从──
“去给他找些衣服,每日换药五次,不得无礼。”
明信微微躬身算是答谢,也不要他人搀扶,径自裹了披风,略有些拐瘸的跟在侍从的身后。
明信并不多言,也不打听询问,即使是四周所有的人都投来鄙夷的目光,也只是坦然接受。而两日以来,真正担心他的伤势的人却只有一人……便是每日必送上许多伤药的德札。
“今天好像好多了呢,不错!”
德札身形魁梧连嗓门也比平常人大上了许多,但明信却很是喜欢他爽朗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明信也因此放下了心防。
“还算不错吧……”
明信动了动腿,想从床上下来,却被德札按住。
“别乱动!”
“活动下可以加速恢复,没事的。”
“这样啊……”
德札抓了抓脑袋,“嘿嘿”一笑,却主动的弯下腰替明信穿好了鞋。
“你别在意其他人的话,他们也是出于对王子的忠心,并没有恶意。”
“那你呢?”
明信看了看这个直爽憨厚的男人,问道:“你就不怕我是明氏的细作?”
“怎么会?!”
德札拍了拍胸脯,说道:“王子给你治伤时我看得清清楚楚,我信你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
“我草原上全部都是你这样的好汉,草原会成为你的家!”
明信微微一怔,接着捶了捶德札的胸脯。
“家啊……”
“希望如此。”
灯火忽闪,怔忡间却似乎从火光中见到了曾经的家。
那个从来都没有上演过快乐的家。
明信苦笑着摇了摇头,正要吹灭火苗,寝门却再次被敲响。
这个德札定又是睡不着觉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拉开门闩,语气颇有些熟人间的亲昵抱怨,“德札你怎么又来……”
抬头的刹那话被彻底定住,连心脏都在瞬间停顿,眼前的实在是令人太过惊讶。
“你……”
男人一把推开门,径自往椅子上一座,挑了眉,“德札经常来?”
男人只是随意的裹了内袍,夹起的双腿竟是光裸,似是刚刚洗浴完毕。
一头红发依旧没有任何拘束,长至腰间,在微红的火光下显得灼灼发亮,与那碧蓝色的眼睛交相辉映。
“是,会常带些药给我。”
男人看了看明信身上穿着的下仆一般的衣服,道:“他们没有给你治伤,没有遵从我的命令?”
“不,我只是想快些把伤养好,让我不要成为你们的累赘。”
“哦?”男人面沈似水的脸终于有了些变化。
“寄人篱下,看人颜色,这些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明信并没有什么屈辱的表情,像是在说的并不是自己。
男人似乎更有了些兴趣,身体略略前倾,“想不到明氏王朝的二王爷这般不在意如今的身份落差。”
明信也坐了下来,语气里竟似带着些嘲讽,“不在意?”
“陡然如此,没有人可能不在意……”
“只不过对我来说,至今还没有找到任何值得我在意的东西。”
明信傲气的话里却藏着沉沉的孤独寂寞,好似自己只是那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自己都不在意生死,又何需他人担忧。
“名字。”
“嗯?”
“你的名字。”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么?”
“名字。”
明信的无礼并没有惹恼男人,男人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说道:“图演。”
“你是三王子?”
“是。”
“我不会称你为‘王子’。”
“随你。”
男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现在的称呼并不重要,无论是仆从,是将军,还是王子……”
男人的目光如钜,直视前方,像是在看着远处的什么东西,而后缓慢而坚定的说道──“因为,将来所有的人都必须,称我为‘王’!”
第五章
图演的身上像是迸发出惊人的力量,让明信隐隐感到了令人窒息般的压迫感。
可是,这样夺目的光彩从图演的眼里映出,让人又不得不去注视,即使会被灼伤也舍不得将视线抽离。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有一个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