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也没什么有趣的,我以前去得多了……你若是想留,不妨多住几天。」
「你不住吗?」蓝吹寒忽然板起脸问。
「我去一天就够了,哪里用得着住几天。你扮成女装在我们家,一定很不舒服,可以趁这个机会出来透气。我娘那里,我会打点好的。」就是你不回来也没关系。他在心里加了一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蓝吹寒,却发现他脸色更为难看。
「如果不是你说庙会有意思,谁会出来?你把我骗来这劳什子的庙会,现在又说没什么有趣,方棠溪,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方棠溪呆了半晌,才道:「你要是想我不走,我便留下来。」他的腿到晚上时有些不舒服,便要热敷一阵,在外面只怕连热水也没有,自然十分难受,而对他们两人来说,一个是不愿服侍,一个是不敢要对方伺候,自然有许多麻烦。
蓝吹寒冷笑一声道:「是啊,倒像是我为难了你。」
「不,是我委屈了你……」
「所以你才想趁早摆脱我吗?」蓝吹寒冷冷地反问一句,没等他回答,提起缰绳,一夹马腹,纵马向前而去。
方棠溪知道是自己得罪了他,但说到底这只是一桩小事,不明白他为何这样生气,看到他纵马而行,只能骑着毛驴努力追赶。
第3章
快到了市集时,路上行人越来越多。
其实塞外的人口比不上中原密集,之所以会有庙会,除了因为这里有一座白龙寺外,还因为方家的马场,各地买马的人齐聚在此,隐隐已成了一座大城,自然,这里认识方棠溪的人也有不少。
三个月前方棠溪骑马跌断腿的传闻传遍边城,人人都听说他不仅断了腿还毁了容,只能娶一个丑女人为妻,但如今见到这个方家马场的公子银发随意散着,眉心一点朱砂,虽然乘着一只不起眼的毛驴,但言笑晏晏,衣饰华贵,端是俊逸非凡,哪里见得半分毁容的样子,却像是比之前更是迷人。
以前方家高不可攀,但如今方棠溪断了腿,自然不同往常。可是现在看来,那姓李的丑八怪可真是占了天大便宜,这样俊俏的郎君,纵是瘸了一些也没所谓。
于是有人迎上来打招呼:「方公子,你一个人来庙会吗?」
「方公子,尊夫人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方公子,我家素素很想你,问你什么时候再去看她。你们都这么熟了,不会见外吧?」
「喂喂,你刚才不是说你家素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什么时候和方公子有交情了?」
「他们青梅竹马,早就认识了。」
「我家莞儿也和方公子青梅竹马,怎么就不认识你家素素?」
「方公子……」
方棠溪挣扎着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路陪笑,笑得脸都快僵了。他虽然想过会被人围观,却没料到会遇到这种事,反观蓝吹寒虽然生得姿容秀美,却因为气势冷冽之故,无人敢近他身旁一步。
骑着毛驴好不容易才赶上蓝吹寒,说道:「吹寒,你怎地走得这般快?」
蓝吹寒沉着脸没回答。
「吹寒,前面有豆腐脑,我们去吃吧?」
「吹寒,前面有捏面人,我们去买一个?」
「吹寒,你爱吃的桂花糕……」方棠溪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到处乱转的毛驴,掏钱买了桂花糕,用手帕包好捧到蓝吹寒面前时,却被他一手拍落,桂花糕掉了一地。
「有什么好吃的?」蓝吹寒冷冷地,不去看方棠溪呆滞的表情,掉转马头而去。
方棠溪想骑驴追上,但那该死的毛驴就在这时低下头去只顾着吃掉在地上的桂花糕,无论方棠溪怎么赶都不走。
原来吹寒不爱吃桂花糕了。
方棠溪有点困惑,好不容易等那毛驴吃完了桂花糕,顺着蓝吹寒的去路而寻时,却发现早就失去了吹寒的踪迹。
他越走越偏僻,走过了白龙寺,也走过了月老庙,走到了一条青石小路上。天色渐渐黑了,庙会的人逐渐散了,仍然没看到蓝吹寒。
或许他是真的回家了吧。
方棠溪骑了一天的驴,也有些累了,但现在吹寒不在,没人将他从驴上抱下来,要这倔驴蹲下基本毫无可能,费了千辛万苦,才将驴赶到树下,他抱着树,顺着滑下来,单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已让他流了一身的汗。
现在已是傍晚,离家已很远,又把吹寒丢了,总不能现在再回家去。
「你这没用的蠢驴,除了吃还会什么?」方棠溪看着这个害得自己丢了吹寒的罪魁祸首,这天杀的毛驴,现在正悠闲地低着头在吃他身边的嫩草,他气得将鞭子扔到毛驴身上。心里明白,蠢的不是毛驴,而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吹寒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