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从始至终,对他只防备和忌惮。
被他看出了心思,苏湛不由得恼羞成怒,可是徐秋随的样子过于恐怖,他也不知是发怒是怕,恶狠狠地道:“是又怎样?你法力高强,终南山又离北这么近,我又怎么知道,如果我一个不慎被你害了,你和你那帮兄弟不来一个里应外合,占据北山?”
“我心里喜欢你,又怎么……会害你?”
“是么?”苏湛极轻极淡地一笑,“可惜我却对你喜欢不起来。你以前没有害过我,但是以后呢?我一直不喜欢你,难保你不会因爱成恨,翻脸无情。我这也是未雨绸缪,你别怪我。”
徐秋随紧紧闭着嘴唇,长年没有法力的身体早就已经变得和普通人一样,又经常被苏湛任性折腾,这一撞之下,竟让他受了内伤,刚才勉强自己说那几句话,已激荡得自己气血翻涌,他甚至怀疑自己开口,会不会呕出一大口鲜血。
他脸色苍白地看着苏湛,却始终不能说出一句话。
长久的静默让苏湛也冷静下来,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恻然,缓和了语气:“徐秋随,我们好聚好散吧。这间房子我不会在住,待会儿我就收拾东西搬出去。大概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见面了。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能相通。想通以后离开北山吧,到时我会给你解开封印。”
徐秋随仍是一言不发,但眼底尽是伤感,痛苦和绝望。
“就此别过吧。”苏湛丢了一句话,像是不愿面对他此时的表情,逃也似地出了门。
本来以为很难办的事顺利解决,苏湛松了一口气,心下又有些难言的空虚。他一路上都在琢磨,到底要怎么和徐秋随开口,但想不到摊牌是这么容易,却也这么……令人难受。
本来以为会和徐秋随过着乏味的日子直到天长地久,谁知道还是让他找到了令他浑身血液沸腾的感觉,那是源自本能的征服感和掠夺欲。那个温婉多情的女子。完全不同于徐秋随的不知廉耻,她看他时万分羞怯,半掩着袖子,只偷看他那么一眼,便又低下螓首。而莲步轻移时的姿态袅娜,又远非男子的身段能比。
徐秋随对柳姑娘的猜疑,他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柳家姑娘完全是个弱不禁风的普通女子,身上一丝妖气也无,长得又是国色天香,又怎么可能会不怀好意?
黄道吉日选在了下个月初九。日子看起来是赶了些,但想到那个端庄娴雅的女子时,心中便有万种柔情,恨不得立刻就能在一起。
婚期未近,苏湛一刻也不愿呆在北山,便去为自己的假身份和聘礼忙碌。他总觉得自己一停下来,就会忍不住想起徐秋随,想起他最后凝视自己的目光。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但他也已不想回头了。再勉强下去,只不过是浪费彼此时间。而徐秋随离开自己以后,也会为别的美男子动心吧。
心里这么想着,便觉得有些不痛快。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自从徐秋随在他身边后,他几乎忘记了独自修炼是什么感觉。仿佛从一开始他就存在一般。
但这种平淡的关系,一千年一万年也是一样,并没有维持下去的必要。和柳姑娘即使只有百年的相处,也会成为他一生难得的记忆。
他对柳家谎称自己是游学的读书人,家中父母俱已过世,柳家对此深信不疑。
柳家住在城西比较偏僻的位置,是没落贵族之后,这或许是柳员外肯将女儿下嫁给一个普通书生的原因。
婚期即将临近,可是时不时地,他眼前会浮现出徐秋随最后看他的神情。
心烦意乱之下,他便去约柳姑娘见面。也不必让柳员外知晓,只从柳家的后门唤了丫鬟出来,递了口信,约了在柳家后院相见。反正柳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会结为夫妻。
第二次到柳家时,他却发现这个地方有些古怪的凄清之感。虽然到处张灯结彩,悬挂着大红灯笼,但柳家内外的人手少的可怜,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仆役而已。而这几个仆役都是一副凝重之色。
他在后门等了许久,柳姑娘才匆匆忙忙地出来,钗鬓像是匆忙插上,还有些乱,神色也很慌张。
“不知在下唐突前来,是否惊扰了柳姑娘?”柳姑娘扶了扶发钗,垂下衣袖道:“苏公子不必客气,是小女子傍晚身体微恙,所以早些睡下了,不知公子召我相见,所以略有匆忙,还请公子见谅。”
“在下心里想着姑娘,所以就来了,打扰姑娘安歇,心下委实不安。姑娘若是身体不适,不如早些休息。能见姑娘一面,心里已是万千之喜。”苏湛缓缓说着,自然而然地握住了柳姑娘垂在身侧的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