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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醉非觞(18)

萧远浚应了一声,让侍女服侍着穿了衣裳。此时端水的丫鬟走进门来,拧了巾帕要为萧远浚擦脸,原辰卿摆了摆手,让她退了出去,他自己试了试水温,将巾帕拧干了,递给已经穿好衣裳的萧远浚。

「辰卿,我说很多次,这些杂事不用你做。」萧远浚轻声说着。他不想让原辰卿像个下人的样子,什么事情都帮他做好。

「没关系。」原辰卿微笑着,在萧远浚擦脸的时候,又为萧远浚沏了一杯刚泡好的茶,「你喝这个试试,是今年最好的碧螺春。」

这些事情平淡得就像寻常百姓夫妻般,丝毫没有什么特别,乏味枯燥得让萧远浚一直觉得有些无聊。

萧远浚看到原辰卿执意要他喝,只好接过了,坐到原辰卿身边,笑着靠到他的耳边道:「辰卿,你有了身孕,再做这些我怕伤了孩子,等生了孩子以后再说好不好?」

原辰卿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以前的茶都是别人泡的,我只负责倒给你。今天的茶是我泡的。」

萧远浚干笑一声,只得喝了下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个味道……」

「怎么了?」原辰卿平静地目光转向他。

「有些特别。」萧远浚不敢说难喝,只含糊地说了一句,发现原辰卿移开了目光,转而投在桌上放的一卷卷轴。

虽然卷轴并未展开,但装裱的样式却熟悉得让萧远浚吃了一惊,暗自握紧了拳头,装作不在意地样子问道:「这是什么?」

细长的狐狸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笑:「今天早上你没起床的时候,我去了一下你的书房,看到有些乱,所以整理了一下,发现这幅昼竟然放在墙角的一只花瓶里。最近南风天比较潮湿,我怕画受了潮,所以取出来,问问你放在哪比较合适。」

原辰卿慢慢说着,展开了卷轴,卷轴上一个男子长身玉立,风姿洒脱,不是他日思夜想的楚大哥却又是谁?

感到原辰卿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萧远浚看着卷轴上的男子,目光不敢稍移,故意露出吃惊的表情:「咦?这画上画的不是楚风落楚大哥么?怎么会在我书房的花瓶里?」

这幅画是他亲手所画,在书房念书的时候便时常取出来看看,担心被原辰卿知道,于是卷好放在角落的一个大花瓶里,并插了几支孔雀尾掩饰,如果光是整理书房绝不可能发现,一定是原辰卿搜过了书房。

明知原辰卿做出了这种犯上的事,但萧远浚却完全不敢生气,甚至有种被抓到的感觉,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把画藏起来不让原辰卿看到。

原辰卿笑了起来,目中却毫无笑意:「是啊,我听说他是当今圣上的意中人,怎么画像会在你房里?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萧远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的质问下会感到惭愧心虚,看着自己的脚尖,只觉得惭愧之中又有些得意──他会这么生气,果然是爱自己至深。

索性承认算了,瞒也瞒不过去……

可是承认的话,可能原辰卿一怒之下就拂袖而去,那么自己辛苦这几个月又是做什么?

萧远浚在脑中天人交战,过了一阵才慢慢抬起头,柔声道:「大概……是皇兄在我这里玩的时候画的,你别多想,不就是一幅画么?你不喜欢就扔了吧。」

原辰卿淡然地看着他:「昨天下午,天气有些闷热,我到花园里乘凉,好像听到一些不该听的事。我听到你说,其实你喜欢的另有其人……你心里喜欢的是谁啊?跟我说说有什么打紧?」

萧远浚只觉一颗大石在心里沉了下去……那一声踏碎枯枝的轻响,猫窜上假山,此时想起来,让他遍体生寒。

果然他在那里,果然被他听到了。

萧远浚心里反倒轻了下来,坐到椅子上,将背往后靠,懒洋洋地道:「你听到了?」

既然他已经听到,那他也没办法了。如果原辰卿要走,他也不会挽留,但是会强迫他把孩子生下来再走。

孩子毕竟是自己的血脉,绝不能让他带走。

萧远浚虽只是名少年,但宫廷诡谲,养得他的个性十分深沉,在片刻之间,脑中已转过了千百个念头。

原辰卿也坐了下来,心平气和地道:「其实本来不想这样让你难堪,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可以打算根本不揭破,可是我的时间不够了。萧远浚,你昨天对楚风落说的都是真的吧?其实你喜欢的根本就是他……」

被戳破这个他心底埋藏了四年的秘密,萧远浚赫然站起来,瞳孔微缩:「你要是敢传出去,我杀了你!」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不仅他不好过,连皇兄和楚大哥之间,也势必掀起轩然大波,他不想再惊起任何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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