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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还小,自然什么也不知道,明知只是自言自语,却忍不住对着宝宝倾诉。
他自失一笑。
若是这样久了,宝宝原本性情软弱的,多半会为此感伤,若是宝宝生来便坚强,看到他这般郁郁寡欢的样子,怕也是会感到不耐。日后千万不可以这样了。
薛神医虽然很好,但也不是给他们父子利用的。他沉吟一阵,终于还是做了决定。
清晨,往日因为婴儿的啼哭而变得喧闹的静溪山,这一日又恢复了原本的安静祥和。
薛不二一睁开眼睛,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没换了衣裳,就冲到宝宝的摇篮里一看,宝宝已不在里面躺着,心惊胆颤地再去寻找青阳,房中也空无一人。
薛不二怅然若失,站在房里。若言缓缓走了进来,默然地递给他一封信,轻声说道:「师父,他走了。」
薛不二接过信,匆匆看了一遍,心里不由有些发酸。
「承蒙神医错爱,多有照顾,青阳残躯薄命,只宜江湖飘零而已。薛神医之恩,青阳没齿不忘,他日??定当有所报。青阳敬上。」
他的感情,岂是一句错爱便能带过的?薛不二怔怔地看着信纸出神,字迹除了娟秀之外,有种说不出的飘逸之态。若是那人放下心事,便能从淤泥中脱身而出,飞身化龙,世间无人可与他相比。或许一意强求他留在身边,却是委屈他了。虽说自己医术超群,但在这世间,医卜商贾都是不入流的行当,难免为人所轻视。
他叹息一声,若言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笑道:「师父若是放不下,便自去找他好了。只要他对你动心,别的都是小事。」
薛不二摇头道:「天下之大,又何处可寻。何况我们习医的,哪有那么多时间。」
「师父可以悬壶济世,行医救人,顺路去找燕公子,这不成了么?」
薛不二皱眉道:「你小子出这个注意,是不是想把我骗到谷外,你好在家偷懒?」
「没有的事,师父你多心了。」若言毕竟还是小孩,被师父猜中心思,登时十分尴尬,连忙假装咳嗽,却是没瞒得过薛不二,被狠狠在头上敲了一下。
「这件事我自有计较,你别乱出主意。」
第五章
洛阳城的曲门巷里,新开了一座小酒坊。酒坊的主人姓薛,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相貌生得平平,眼缝狭长,平日便如久睡未醒一般,但酿的酒却是极好,为人随和,造酒却是极为认真,每一坛都是主人亲自封坛,绝不兑水,在洛阳城中口碑极好,生意于是一天天好了起来。
这酒坊主人十分年轻,带了一个未满周岁的婴儿独自过活,身边却不曾见媳妇。常来买酒的客人有多事问一句的,这酒坊主人便说是妻子难产过世,言语之间,十分伤心黯然,便没有人再问他了。
他虽然生得相貌平常,双目无神,但性格温柔,举止从容,气度实是和普通人不同。而且他在洛阳中住了三年,来说亲的媒人无数,他却仍然不愿再娶,显然对妻子必定情深意重。以后就是他改变心意娶妻,也绝不会三妻四妾。
这酒坊主人自然是燕青阳了。
他带着孩子逃命在外,自然不能再用原来的姓,于是便假称姓薛,自然是为了薛神医的缘故。
自从离开静溪山后,他身无分文,一路乞讨到了中原,幸好这几年新帝登基,恰逢盛世,未遇灾荒,别人看到他带着孩子十分可怜,施舍得也多了一些。他积攒了钱买了丝线,走到中原时,已完成了一幅绣品。
这刺绣的技艺他曾下了不少苦功,只是绣品都用在乔府中,也从未拿出去卖过。如今只卖了一幅,便赚了二十多两银子。他绣了几幅,名气便传了出去,价钱节节抬升。
他自幼生于天山,长在乔府,如今来到中原,才知道天下之大,有很多东西都没见过。和中原人相处,他也渐渐明白,一个大男人,凭借绣工出名,终究会被人耻笑,虽说卖时都托言是自己的妹子绣的,但许多人却因此对他那传言中的妹子有了好奇。
于是拿了卖绣品的钱来到洛阳城,开了一个酒坊。
这座酒坊是专门造酒卖的,不像别的酒馆还负责招待客人,因此盈利都只在酒上,虽然利润微薄,但生意极好,过了一年便略有盈余,但他想着这钱是留给薛神医的,日子仍旧过得十分清苦。
宝宝一天天长大了,他只盼望宝宝能坚强些,于是取了乳名叫做烈烈。但宝宝性格好动,倒像是矫枉过正一般,调皮得紧,又十分任性,才一岁多大就将整个房间搅得天翻地覆,青阳没办法只好给烈烈请了奶娘。
生意一天天好起来,又是两年过去。青阳的酒坊店面并没有扩大,却请了两个人帮忙抬酒坛子,那两个人一个只是少年,轻佻好动,叫做阿初,另一个却是住在隔壁的李大哥,在酒坊帮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