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细雨不需归(63)
时夜长笑一声,打断了林傲的话,上前忽然取了任风流腰间的佩剑,在两人面前舞中一道道银光,最后剑刃过处,周围的四盏烛灯皆同时熄灭,只在剑身上横了四个光点。
“林傲,你现在觉得我的武功到底恢复得如何了呢?”
林傲默然不语,这等凌厉漂亮的剑法叫他使,他是使不出来的。任风流目盲,耳力却极为灵敏,方才他听到耳边阵阵剑啸,心中早已甘拜下风。
“任盟主放心,我和林傲身形相当,届时易容乔装一下想必也没人认得出来。”时夜笑着把佩剑替任风流放回剑鞘里。
任风流听罢,转身向时夜和林傲肃然揖手,郑重道,“那就有劳了。我这就回去打点一切,有了消息必会飞鸽通传。”
“时夜,谁要你自作主张了!”林傲待任风流走了,气得猛拍了桌子便对时夜嚷嚷起来。
不管时夜的武功恢复得如何,这些年来自己却是亲眼见他饱受伤病痼疾的折磨,就算饮了自己的血,又哪能这么快便毫无影响?
时夜冷眼一笑,上前抬手就按到林傲的右肩处,他掌上稍一用力,林傲立即就痛哼不已。
“我不自作主张,难道真要让你去丢人显眼?哼,被旺财咬的伤好了不到半成,你就想去逞英雄了,何苦来着?莫非你想借机送死,去陪你的冷大哥?当真愚蠢!”
“你!”林傲痛得冷汗直流,指了时夜竟咬牙切齿说不出反驳的话。他的确是有心借机一死,既成就自己一生最大的名声,又了结自己始终心慕冷飞愿意生死相随的心愿。
只可惜时夜察人入微,居然转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儿子还小,你和他又那么亲近,你死了,他会哭的。”
时夜拍了拍林傲的脸,说完话,拂袖便离开了大殿。
林傲苦笑着坐正身子,擦了把额上的汗,他目送着时夜的背影,心头一酸,唯有一叹。
时夜要和雪莲教主决斗的事,刑锋是第三个知道的人。
话是时夜亲口告诉他的,当时,他坐在湖边垂钓,手不觉抖了一下。
“你是为了林傲?”刑锋直视着平静的湖面,声音不紧不慢。这些时日,自时夜饮了林傲的血之后,两人之间亲密相对的时间便少了许多,他知道时夜因为体质忽变,常难自控,却又不敢找自己泻欲,往往都是拉了林傲云雨欢合。
就这来说,刑锋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可是内心里却实际嫉妒得要命,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开始恨时夜了。恨他曾信誓旦旦说什么心必不弃,如今却和林傲之间肉欲亲密。
但他也知道自己曾是那么对不起时夜,也不知这些算不算老天给自己的惩罚,让他尝尽嫉恨之苦。
“不是。”时夜看了眼刑锋,看见他英俊却沉默的侧面,心中漾起一丝痛楚。
“那你是为了天下武林咯?”刑锋微微扬了扬嘴角,手一抬便钓起了一尾鱼,他把鱼放回了水里。
时夜听出他口中的讥嘲,眉间轻轻一皱,随即便笑了起来,“就当是还任风流一个人情吧,毕竟,他当年饶了我一条残命。”
一条残命。刑锋听得心中一颤,他刚一回头,时夜已慢慢沿着水廊往回走了。
决战的日子定在三日后,地点则是离此处不远的千秋雪山。
雪莲教主喜欢雪,所以每每比试都是约在积雪的山巅。
时夜倒是无所谓,点点头便把飞鸽传书丢开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此次决斗,是他和雪莲教主两个人的事,其他闲杂人等届时不得出现。而当然,他是以林傲的身份去应战。
林傲的肩伤还是时好时坏,有时甚至会半夜痛醒过来,时夜心想还好拦住了他,要不他逞强去了,定是必死无疑。
而时莫仍是全然不知道有大事要发生的样子,每天缠着刑锋教他修习那套极为复杂的飞鹰剑法,据说刑锋当初学会这套剑法也花了整整十五年的功夫。
“手要这样。”刑锋正认真地教着时莫摆对剑势,丝毫没有留意时夜已从后面走了过来。
“怎么,还在练啊。”
他笑着走了过来,时莫看见是他,立即收敛好神色,规矩地站好。
都这么多年了,时莫还是很畏惧自己似的,时夜也是不解这是为何,他自问自己并不怒形于色,难道这原因,才让孩子觉得自己始终难以亲近。
看来,有时候情绪太过内敛也不是好事,以致于身边的人因为看不清自己想的什么,反倒起了猜疑和畏惧。
只是年去岁来,时莫习惯了看到时夜就紧张,而时夜也习惯了在时莫面前略略端起严父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