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调和(99)
“我痛,不想说话。”时夜眼波一潋,眉间稍皱,望住林傲的目光里多了分冷意。
林傲眼前很快想起了这些日子来时夜被自己不断以各种借口各种方式施与的酷刑,那血淋淋的每一幕,至今仍让他心惊。
林傲小心地掀开被子一角,看了时夜肩上包扎好的伤口,又看了眼他那只已不成人形的手掌,不仅原本修长的指骨错节扭曲,手面上的血肉伤势更是惨不忍睹,更勿论时夜那双被生生夹断的腿又该是如何痛楚。
“回头我让神医替你好好上药。”林傲叹了声又把被子替时夜盖回去。时夜低声一笑,再不多话,只是又闭了眼休息。
林傲翻身下床,穿好了衣物,睡了差不多一整天的他难免觉得有些肚饿起来。
他想起时夜连日来都少有进水食,现在伤势又沈,应是更饿才对。
林傲随即便将伺候在外的仆从叫了进来,让他们赶快准备饭食,摆宴长生殿。
杨鼎稍后进来,拜见了林傲之后,他便将冷家父子已离开此地回断匕山庄的事告知了林傲。
得知冷飞的离去,林傲心中猛地一沈,面色一木,久久不能言语。
杨鼎发现林傲神态有异,赶紧劝慰道,“师傅,冷庄主在这里已经呆了不少时间,他自己也有偌大的家业要操持,想必也是不得不走。再过一阵,您若想见他,到时我去替您请他下山便是了。”
林傲摆摆手,示意杨鼎不要再多说。
他坐到已摆满酒菜的桌前,瞥了眼躺在床上的时夜道,“拿些饭菜过去喂给他吃。”
所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道理林傲倒也是知道的。
可是对于冷飞悄无声息地离去,林傲始终觉得心里堵得慌。
因为从心底而言,他还是非常眷恋冷飞的。
林傲不自觉地瞥了眼已经被人扶起来的时夜,对方依旧是那副平静不带怨恨的神色,但是他知道,时夜怎么可能会不恨自己呢?躺在自己身边的是个恨自己的人,以后的日子,怎么会好过?
不过再苦再难的日子自己都能熬得下来,谁又会怕一个废人?!
林傲举杯唇边,轻轻闭了眼,浅抿了口酒,又把杯子举在手间,遥对了时夜道,“夜郎,来为你我之间的恩怨干上一杯。”
时夜轻笑一声,饮了口送到嘴边的酒,随即便默然不语。
他转头看了眼林傲,眼神又缓缓落在别处,已是有了几分深思。
恩怨一夕,恨爱一念,人生苦短,如梦似幻,心中若有便是苦,心中若无也是苦。
屋中一片静寂,林傲只觉得心中一片寂寞。
他放下酒杯,郁郁地望着时夜,欲言又止。
随后的日子里,司空云海都频繁出入长生殿,受林傲之托替时夜治疗伤势。
果然如他所言,泄去时夜一身真气后,他的寒疾再也没犯过,想来真是绝了根。
只是时夜的手足皆残,一时半会要让他四肢如常实是难事,只好一步步来,先让他调养好身体,日后再找机会替他接上经脉骨节。
“多谢司空神医了。”
林傲进屋时,司空云海刚替时夜针灸完。他看见时夜的气色已是较之前好了许多,倒是真心感谢起这个有些呆的神医来了。
司空云海收好自己行医的用具,见了林傲进来,目光又赶紧聚集到了他那日益肿胀的肚子上。
“诶……别动!我替你调的保胎药你喝了吗?!”
比起替时夜疗伤来,司空云海显然是对林傲男人怀子这副模样更感兴趣。
不必林傲挽留,他已是下定决心要在此处看着林傲会怎样生下孩子来,毕竟,于医者而言,男人怀胎也算千年难遇的异事,若是个中异变能让自己了解得清楚透彻,再写入书中,也算是身为医者的一番成就。
谈起那保胎药林傲就是一脸晦气,要不是有求于司空云海,就凭他那把自己当女子般看待轻视的语气,林傲早就一脚踹死他了。
背了司空云海,林傲自然不会扭捏作态地喝下那劳什子保胎药,司空云海前脚一出门,他就吩咐杨鼎拿了药去喂冷月宫猪圈里正怀着胎的母猪了。
可是话当着司空云海的面儿,当然不能就那么一五一十地抖出来。
林傲面上一红,看了眼时夜,好在对方并无异常,仍是闭目假寐的模样。
“药我都喝了,神医操心了。”
司空云海听林傲如此说了,神色一舒,又温文尔雅地笑了起来。
他走到林傲面前,半蹲下身子,小心地摸了摸林傲的肚子,甚至还把耳朵贴了上去,要一听胎儿的动静。
林傲顿时僵着腰站在那里,恨不得一脚踢飞这个行事怪异的神医,他甚至在想,娘的,这么喜欢男人生孩子,你自己生个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