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不语,只是深深向他与他所坐地方向做了个膜拜。
当他再次抬起头,漆黑伤感的眼睛中多了份凄凉,随後凄凄吟起了诗──几分惊讶,是不是他从来不用心聆听的原因,一身悲凉的他吟出的诗,如此动听。
柔弱的,不堪一击般的男子,凄婉的诗一句一句,催人泪下。
望著他身边已经泪湿一片的他的嫔妃臣子,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四十年来家国,
三千里地山河。
凤阁龙楼连霄汉,
玉树琼枝作烟萝。
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
沈腰潘鬓消磨。
最是仓皇辞庙日,
教坊犹奏别离歌。
垂泪对宫娥。
李煜,《破阵子》
乳白色的纱缦挡住了床上的一部分旖旎春光,却挡不住拼命压抑也制止不住的声音。
他用浑浊的目光凝视著身下湿热的身体,看著那张不久前还在朝殿中威仪的脸,此刻已经只剩下被欲望折磨得难耐的表情──“怎麽了,皇兄,用你之前还在下命令的声音大声的叫出来啊,这麽压抑著,会很难受的。”
他坏心地想撬开他紧咬的唇,却被他一掌甩开,既而用发狠的目光盯住他,只是那双染著薄雾的眼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反而透著一阵暧昧。
“是不是害怕被外头的人听见了?”低下头,他在他湿汗的脸上轻轻舔舐,“有什麽关系,那就把他们全杀了不就成了……”
“住口!”忍不住还是叫了出来,他的暴戾令他心寒,“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
“说一个你身为一国之君会用到的话。”他低低地笑著,“你忘了我们收降的那些国家之所以灭亡的原因吗?就是因为他们的君主太优柔寡断、懦弱了!”
“为什麽要对李重光这麽宽仁,这种没有作为的人直接杀了不就好了,居然还留下他,封什麽违命侯──”
“我的事你不用管!”他盯著他厉声道。
深深注视著他,他窥见了他眼底的一丝惊慌,心有疑惑,转念想著大殿上的一幕,想起了他一直凝望著什麽的目光。
“你看上了李重光的妻子郑国夫人了?”
没有回答,他明显地僵硬起的身体让他愣了下,随後不可抑止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想著年轻貌美的郑国夫人,他的心被一阵阴霾笼罩。
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呢,难怪会令他心动。
看著身下目光移到别处的人,他无声一笑,郑国夫人啊,不知道玩起来是什麽滋味──第二章
原本是在自己的府邸里懒洋洋的睡午觉,午时过後,皇上身边的内侍突然来找他,告诉他,皇上有请。
什麽事呢?
才睡醒,整个身体都笼罩著倦怠气息,脑子都有点不灵光。
让这名内侍稍候片刻,他叫来侍从为自己更衣,一边思忖原因。
他的皇兄可是视他如蛇蝎,避之唯恐不及,不顾宰相赵普的反对硬给他晋王的职位,就是希望他忙得没有闲情老是找他麻烦。
这会儿他主动找上门──他可不认为是他们久不见面了,他想他了。
一定是有事!
衣服穿好物件佩带好,他甩了甩袖子,经过改良的服饰已经没了前唐的长袖宽袍,修剪得当的窄袖与长裤穿起来干净俐落多了。
看著这身衣物,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莫名其妙的。
几天之前他去询查时,在一茶坊中听到一女子在唱一首词,原本无意聆听,但那柔韵的调子吸引了他,问唱的是什麽诗,答曰:违命侯李煜新填的一首诗。
哦?
本来是郑国夫人在唱的,後来传到了街上,接著就开始有人唱了……郑国夫人……对於那个清雅俊秀的男子只是一闪而过的印象,对於这名女子,他却轻轻一笑。
早就想会会这才貌双全的女子了,但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呐──现在又突然想了起来,嗯,还是找时间见见吧。
真的是见见吗?恐怕只有他心知肚明吧。
“晋王……”
有人进来催了,收回神,他挥挥手:“走吧。”
到了皇宫才知道,原本是降宋的国家交来了上好的贡品,皇上大喜,并说要对他们这些有功之臣以功论赏。
似乎所有人都到了,就在等他的样子。
“晋王真是日理万机,才会姗姗来迟。”宰相赵普恭敬地对他欠了欠身,他的权位在他之上,他理应如此,但他的语气似乎并不如此啊。
“宰相过奖了,本王不过是在府里睡午觉而已。”他皮笑肉不笑,对这个深受皇上宠信的赵普,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