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迈开脚步,离开。
奉父母之命,他不得不娶她,然,他明白他不会爱上她。
娶了她,最後悔的是他自己,他清楚他辜负了她,想尽办法想让她离开,可不管几次她都坚强地回到了自己身边。
用温柔的坚定的目光痴痴望他,倔强地说道:「夫君,我不离开,永远不离开。因为奴家身心都许予你了呀。」她的温柔善良,他的空虚孤寂,让他们有过一次放纵。
他沈浸於她的温柔与宽容之中,让因一心守望某个人而荒凉的心得到些许的慰藉。
只有一次,然而尽管只有一次,他就已经无比懊悔。
那夜,当看著含著幸福的笑容沈睡於自己臂腕中的她,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既然永远不可能会爱上她,为何还要染指她,挥去掉他们所有的退路!
那夜,他坚决地起身,换上衣服走出属於他们的卧房。
「夫君!」
本该是熟睡的她不知何时醒来,并追了出来,痛心地唤住他。
你去哪?
离开。
离开去哪?
兵营。
何时回来?
不知道。
不知道……冰雪聪明的她懂得了什麽,声音中渐渐袭上悲泣的音调,我等你,永远都等。
不用等。他残忍地回答,我永远不可能回来。
说完後,他不顾她的如何挽留,都坚决地离开,唯一一次回头,他看到的是她趴在冰冷的地上,无助哭泣的身影。
说了不回来,但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不得不从已经迁至边疆的兵营里赶回。
虽然已经快马加鞭,但回到家时,他看见的只有父亲的灵堂,还有她披麻带孝,柔弱却坚强,代他这个儿子尽孝尽忠的身影。
因为战乱突起,他频频接到急件催他回兵营,他不得不在父亲入土为安的头天便离家。那一日,她追出门来,问他何时回来,他没回答,甚至没对她说一个字。回家的几天,他都如此,冷落她。
在离开的时候,她哭著求他回头看一看她,可他没有回头,就这麽离开了。
旁人都说他无情,却不知无情的人乃是最多情之人,之所以如此,正是因为情都给了别人,才会爱不了给不了。
当日对她如此无情,他未曾後悔,直至一年後,他收到一封家信时,方才追悔莫及,她与世长辞了,是患急病而死的,死之前出奇的平静。
那封家信就是她的绝笔信,信中说,如若有来生,她仍还爱他恋他,但她不希望来世再做女人,因为女人只能等只能昐只能苦苦守望。
夫君,如若有来生,我要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倾尽全力去守护自己所爱,知她懂她守她,绝不让她在人後悲痛欲绝地偷偷哭泣……那一日,他手捧她的信,掩面痛哭。
他不是想如此伤她,他是已经爱不了了呀!
如若有来生,她不要再爱他了!如若有来生,她就做一名好男儿吧,去守护真正值得她去爱的人!
情不自禁,与她旖旎缠绵的那一夜,他看到了她肩上呈蝴蝶形状的胎记,虽然只见过一次,但那宛如蝶儿展翅的胎记却深深烙进他的脑海。
那就是一只被折去了一半翅膀的蝶,想飞却永远都飞不起来,背负著沈重的枷锁,仰望蔚蓝无尽的自由天空……白青隐发现,长笑更沈默了,比任何时候都要沈默。
他不再骑马,而是坐到马车之中,一直坐在里面,一路上,将近三个时辰的时间,他都一言不发。
白青隐以为他病了,於是在队伍经过一个小镇时,他让队伍停下来,说是先休息一日再继续前行。
吩咐仆从处理一些暂住在小镇上会遇到的事情後,白青隐来到马车前,正揭帘查看长笑怎麽了时,他便已经从车上跳下来。
「为何今日这麽早就停下来了?」此时不过是申时过几刻,往日都是赶路到戌时才会停下歇息的,难怪长笑会这麽问。
白青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看了一阵长笑,见他似乎没生病後才轻声道:「没什麽,大家这几天一直赶路大概都累了,今日就多休息一阵吧。」听他这麽说,长笑不再言语,站在白青隐的面前望著此刻身处的小镇。
「我们出了江苏境内了吗?」片刻後,他头也不回地道。
「出了。」白青隐淡声答道,「再过七八日,就可以到达京城了。」「嗯。那我们今晚就住这?」
「是的。我已经吩咐下人去找客栈或是可以借住的人家,相信过不久就可以去休息了。长笑,你累了吗?要不然先回马车里休息一下?」长笑摇头谢绝他的好意。
「都坐了快一天了,不想坐了。出来走走也好。」说罢,他便迈开步子朝小镇弯曲斑驳的石径小路走去。望著他离去的背影,白青隐叫来下人吩咐交代一些事情後,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