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房间里看书的沉夜并没有心情看书,他总是看了几个字就往窗外望望,最后,他的叹息声盈满整个房间。
在沉夜又一次难抑地叹息后,房间的大门被人轻轻地打开。
走进来的是应该陪景儿在练功房习武的焱影,他的推门而入,恰好听到了沉夜的叹息,于是,他望向沉夜的目光变得犹为凝重幽深。
见到进来的只有焱影一人,沉夜随口问道:「景儿呢?」焱影露出柔和的笑容,边向沉夜所坐的位置走来边说道:「景儿现在只能练些基本步法,这些,只要是会武功的人都可以教授的,所以我就让山庄里的其他人教他——后来看到那里没有我什么事了,我就过来看看你——」「看我?」望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焱影,沉夜因他的这句话而困惑,「我有什么好看的?」不想居高看着沉夜,于是焱影搬来了不远外的凳子坐到沉夜身边。
「你今天一直都心神不宁,所以,我想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得以平视沉夜后,焱影微笑着说道。
沉夜轻轻摇头,苦笑:「堂堂曦月山庄的庄主都找不到的人,你能找到吗?」焱影听罢,目光一黯。他无言了一会儿后,小心地问沉夜:「沉夜,那个风满楼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把手中的书放到桌面上,沉夜迎向焱影的目光沉着坚毅:「焱影,我用一个方式告诉你吧。满楼对我而言,就像是仅存在世上的,我唯一的亲人。如果他不在了,我可能会有自己从此孤伶伶苟活于世上的那种感觉,那种让人恨不得马上死去的孤寂感觉。」「你这么说,好像景儿不是你的亲人一样,不要忘了,景儿可是你的孩子啊!」沉夜近乎绝对的话让焱影难自制的冷笑,「难道景儿不可以代替那个什么风满楼,难道就没有人可以代替——」焱影脱口而出的话因骤然忆起什么截然断住,只剩下快速垂下脸庞前被沉夜无意瞄到的愤恨眼神流转在沉夜心中。
呼出胸口中的一口闷气,沉夜决定无视方才无意瞥见的一幕,解释他刚才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我会这么说,只是打个比方。——现在,我的家人,活在世上的,除了景儿就是满楼,就算满楼跟我毫无血缘关系。……你说得对,没有人可以替代满楼,同样的,也没有人可以替代景儿,他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沉夜看不到,他说完这些话时,焱影垂下的眼神,是冷澈的。
坚韧的牛皮鞭被人高高扬起,再狠狠地落下,利落地抽打在被点住哑穴,连闷哼都发不出的人的身上。
「啪!」一鞭落下,皮开肉绽。
「啪!」再落一鞭,几乎见骨。
不知道过了多少鞭,手脚都被拷住的人身体彷佛穿上了件血色的衣,全身血肉模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把双掌紧握成拳,默默忍受的人终于再也抵挡不了接连而至的鞭笞,无力地垂下了头颅,紧握的拳松开,手心已被自己的指甲深深陷入后割裂成痕渗出血。
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断挥鞭的人停下了动作,来到他面前端详了一阵子后,来到一直沉默背立在一旁的人身边,向他报告:「总护法,他已经昏过去了。」一身黑衣的人缓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被鞭打至昏迷的人一眼后,便举步来到这个人的面前。
「折磨他,又不能把他弄死……」望着面前形容枯槁的人,黑衣人静静地重复不久前得到的命令,最后,他的一声叹息渗透满个地牢,「主上,您——是不是动情了?」自清晨由噩梦中醒来后,沉夜就一直心烦意乱。在梦中,他梦到了风满楼被人关在又黑又冷的地牢里面,不断地受人折磨,他在呻吟、在呼救——站在一旁离他近在咫尺却被一堵看不见的墙壁挡阻的他,只能看着他受尽折磨却无能为力。
惊醒后,不只为梦里的场景心有余悸,自己更是彷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个被人关在地牢里不断被人折磨的时候,身体、内心再次为那时的伤而疼痛不堪。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都过了这么久,在自己以为就快忘记那段曾经的时候?
百思不解,却又被一股强烈的不安困扰,今天的沉夜就这般郁郁寡欢着。
不想让景儿担忧,在焱影如同往常一样带着景儿去习武时,沉夜强颜欢笑目送他们离开后,便全身乏力地瘫在床上。
下人送来的膳食他没有心情去吃,一直就这样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心神不宁地辗转反侧。
沉夜并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呆在床上多久了,当他感到有人伫立在身后便疑惑地转过身时,看到了焱影正用深湛的目光盯着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