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听到……相公的声音了……」
不停流着泪的常夫人激动颤抖地扶住他。
「你相公?」
「是,我听到他在念诗……像从前那样,一有空就念给我听……我真的听到了……」
沉默着看着激动的她,他静静地扶起她,让她坐回床上。
「常夫人,刚刚是在下在念诗……」
「什么?」常夫人没听清地看着他。
看着她伤感含眼的泪,他没了告诉她实话的勇气,摇头,他浅笑——「没什么,只是想说,常夫人,你别太想你相公了,毕竟他已经……」
「我不想,我怎能不想?」悲凄低叹,尽管瘦弱,眉目之间仍可看出她的清秀娇媚,「一生情只为一人,伊人不在,此情该何去何从,悲悲切切,此生只待与厮地府相会。」
「常夫人……」委婉的言语,柔然安沈,想必她是个名门出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吧。
「你看起来家世相当良好,怎么会与常琰流落街头?」
「家世良好?」悲凉一笑,她低喟,「却人情淡漠,我本该从父命嫁与朝廷一品大官,却因爱上我相公而宁死不屈,最后我被赶出家门并发誓永不踏进家门一步。」
「就算你跟常琰流落在外,吃尽苦头,你也不向家人低头?」
「绝不。」轻吐二字,却道尽心中坚定。
好一个奇女子。他于心中低叹。
「公子,奴家还未向公子道谢救命收留之恩。请受奴家一拜——」
「常夫人,万万不可!」见她要向自己下跪,他赶紧拦住。
「想逢必是有缘,何必行此大礼,怕是过些时候在下还得请你帮助。」
「公子言笑了,奴家此等糟糠身份,怎能帮助公子。」
「世无常事,话不必言之过早。」淡淡一笑,他扶起她坐回床上。
「对了,常琰跟风响在厨房做夜宵,你先躺着,等吃过了东西再睡下吧。」
「麻烦两位公子了,这么照顾我们母子……」常夫人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夫人不应再说这种话,显得客套了。我跟风响二人十分喜欢常琰,便决定认他做干弟,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能做两位恩人的弟弟是常琰的福气,奴家我岂会有反对的意思?」
「所以,你再说这道谢感激的话就生疏了,这样哪还像是一家人呢?」
「这……」被说到语塞,望到他一脸喜色,也不禁笑了出来,「公子真是口才出众,奴家说不过呢!」
「夫人过奖了……」
「哎,你们在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看,可以吃红薯汤了哦!」
就在这时,常琰与风响一前一后,端着碗与小锅子笑着走了进来。
08
凑出些钱,风响他们送常琰到私塾去读书,也时常请大夫为常夫人看病。
对于他们的此举,常夫人一直是感恩不尽的,时刻想着怎样回报他们。
可惜她身子骨弱,除了替风响分担一些较轻的家务,实在也帮不上什么忙。
知道她的心境,风响与冉云蔚常常劝慰她不必想太多,好好养病就是,反正他们四个也花不了多少钱。
送常琰去念书时,冉云蔚意外的得到了教书先生的这份工作。
开办私塾的夫子当日偶见他展出来的才华,立刻惊为天人,高价出酬金聘请他任教。
对于此事,风响满口答应!
于是他便开始担任了书塾先生这份工作,每月领取较一般先生高的酬金。
这份工作,这些钱,让他们的清贫生活宽裕了些。
尽管如此,风响还是继续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冉云蔚知道是为什么,风响现在正努力攒钱赎回他当出去的那块玉佩。
看着风响的努力,他没敢告诉他的是,就算他教书所得的钱全攒下来,十几年之内都不可能赎回玉佩……而那个时候,赎期早已经过了……
不想让风响失望,他一边教书,一边想着更快捷赚到更多钱的办法。
然,一时之间,除了偷抢盗劫,要想得到这么一大笔的钱,真可谓是难如登天。
于是,他几乎是无时不刻的烦恼着这件事,他自认一切随缘,如若这块玉佩真的没办法赎回,除了伤感失落便也没什么了。
但风响不一样啊,他放不下他们的娘亲留给他们的那一段唯有的温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静的生活看似并没有什么改变。
然而,冥冥之中,缘分一线相牵的尘世,总有些事情不可避免的发生……
那日繁花盛开,傍晚时从私塾回来的他与常琰走在镇上,路过一个小吃摊,见孩子嘴馋,他给孩子一些零钱去吃东西吃,自己则站在一旁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