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些废话了,起来吧。你现在就跟我到里面去吧——记住了,现在开始,你就是青崖山庄的一名奴役了。」
「是,是!」我不停点头,高兴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抬头,凝望着面前顷长的围墙,心里一阵汹涌澎湃。
——云,我回来了,与你分离了大半年后,我终于回来了。
我是来实现我说过的话,就算成了鬼——我也会回来见你。
——仅仅见你。
我现在是青崖山庄的一名杂工,这份工作的意思就是什么样的活我都得干。
重活、脏活、累活……
我住在柴房里。
床是我入庄后,才用木板搭起的简易板床。
柴房里可以活动的空间不大,却能够避风挡雨。
——比我当乞丐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时,要好得多了。
来到青崖山庄后,我得到了几件冬衣——全是下人的服饰。
把我身上那件破烂且肮脏,却陪了我一段时间的衣服换下来的那一刻,我感到一阵茫然。
为了能够见云,我舍弃了自由。虽然心甘情愿,但对于未来——我是一片空白。
我无力坐在地上,望着斑驳的墙壁,胸口被一堵闷气填塞。
柴房,青崖山庄的一个角落——离连云阁好远……
一个、待在这边的人连接近那个方向的机会都没有的距离。
——啊,至少我现在已经跟云待在同一个地方里了——不是吗?
我这么安慰自己。
斧头用力劈下,一根木头就被劈成两段。我把它们堆垒到另一旁,与先前劈好的木柴堆放整齐,再把一根木头放到木桩上,劈开它前,我挥手抹了抹满脸的汗水。
已经入冬了,柴火的需用量就多了起来,我的工作也比刚来时重了好多。我今天光是劈柴就劈了一整天,除了午餐时间停下半个多时辰吃饭休息外,我就没停下过。手已经被磨出了水泡,腰也直不起来,但,这是我的工作,偷懒停下只会让工作越累越多。我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大斧紧握住之后,我又开始挥斧劈柴。
「阿弄,柴劈好了没有?」听到有人叫我,我回头—看,原来是张管事。
他的职位比陈管家还低两级,主要做的事情是监管我们这些奴仆——陈管家把我带到这里来后,就把我交给他安顿了。
——阿弄,是我现在的名字,化名。
「还差一点,马上就好了。」我畏缩地回答他。
张管事走近我身边看了看后,对我说:「行了,这些已经够用了,不用再劈了。你现在马上把劈好的柴搬到厨房里去,那里急用。」
厨房——我的心倏地收紧。
「是。」我头也不抬地回答。
「好了,快去吧。动作快点!」张管事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
「是……」我望着他离开的身影,默立了片刻后才开始把木柴捆成一团一团,预备搬到厨房里去。
当我背着成捆的木柴来到炊火缭绕的厨房外头时,我的脚步顿了一下。
这里,曾经是我为云准备三餐的地方——每一次的来去,想着的,都是什么样的食物云才会喜欢吃……
这次,我却是干杂活的最低等的奴役,能够进厨房,顶多也是来搬搬东西,干些重活——譬如现在……
「哎,你还发什么愣,快进来,急着用柴呢!」有一个奴役装扮的人,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我后,便冲我喊道。
「好,是、是。」我唯唯喏喏地应着,没敢抬头。
「快把柴般进来!」这个人继续催。
「是。」我没敢再耽搁,把背上的成捆的本柴往前挪了挪后,加快了脚步。
现在临近晚餐时间,正是厨房里人最多,最忙碌的时候。
在这时,在厨房干活的人也是最集中的——所以,我也看到了茗苓。
她还是老样子,现正在煲什么东西,时不时揭开锅盖,又蹲下添柴火。
我要堆柴的地方需要路过她所在的地方,当我由她的身边走过时,我的心狂跳着。
我突然从青崖山庄里消失,陈管家是怎么对他们解释的呢?是当我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还是其他?
而他们——茗苓他们接受吗?——我的突然无影踪。
我窥铡茗苓的脸色,我由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跟我还在时,一样。
或是,我的消失对他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云,你也是吗?
我的回来——值得吗?
不,你的态度怎么样无所谓了,我只是想见你——躲在黑暗的角落看看你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