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二夫人,我听别人说,伤得蛮严重的,陈管家已经把她送到老家养伤去了。难怪这段时日都没听到她的任何消息。
我经常去探望茗苓,她伤得比我严重多了,骨头还断了几根,不过己经在好转。我用之前陈管家赏赐给我的十两银子给她买一些好的补品,好的药材,让她的伤好得更快。茗苓对我很是感激,我对她说,这是应当的,钱,本来就是用来花的。我没有说的是,把这十两银子用来救治她,反而让我一直沉甸甸的心好受多了。
过几天就是清明了。
这个时候的江南,已经沈浸在细雨纷纷、烟雾迷蒙与世人祭拜家人祖先的轻愁中,成为真正的烟雨江南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打开窗户,迎着春风的微凉,欣赏着细雨绵绵的景致,云突然间念道。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我不太懂他诗句里的意思,不过,这个时候,到真让我想起了民间流传的另一句诗:「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这是二十四节气歌,在百姓之中广为传唱的。
我的不由念出,让云回过头,颇为讶异地望着我:「风响,你原来会念诗啊?」
「哪有啊,也不过是一两首民谣而已。」我有些羞赧地挠挠头项。
在跟云识字的时间里,虽然我还不大认得几个字,但我也能知道云是个知识渊博的人,被他这样的人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让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刚刚念的,是民谣?」
「是啊,在民间都有传唱的,几乎人人都知道。」
「然而,我却不知道。」云的目光放回了窗外的烟雨上。
云,又在感伤了。我为自己是引起他伤感的人而自责。
「风响。」云头也不回地问我,「现在,外面是怎么样的呢?」
「还能怎么样,不就是老样子喽。」我意图把话题变得轻松,「当官的当官,做生意的做生意,平民人家则一年四季为生活忙碌。」
「的确,还是一样。」云的声音变得飘渺,「越是清困的人家。越不用为大事烦心。」
的确是,当官的管地方,做生意的管家业,平民担心的,是生活。见到气氛越演越伤感,我真有点恼怒无能为力的自己了。
我正在苦思有什么办法让气氛变得活跃,却是云先开口了:「风响,清明节你要回去祭祖吗?」
我一怔,随即摇头:「我很小的时候家人都在天灾人祸中死去了,不要说祖先了,我连我父母的坟都不知道……」
我把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回过头看我的云面露疼惜。
「那么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吧?」云来到我的面前,问得慎微。
「是挺苦的。」我抬头轻笑,「不过,都习惯了。」
「这种事情,是可以习惯的吗?」
他在问我吗?为什么眼里的伤这么沉重……
「那要看你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事情了……」我意有所指地回答他。
云听罢,移开瞭望着我的视线:「是啊,那要看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事情了。」
我扬笑,心却如刀——因为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云,并不知道我已经知晓他与皇上的真正关系。
他告诉了我一切,却对一件事隐而不宣。
我知道是为什么,毕竟,这样的事情,对一个男人而言——是一种耻辱。
既然是耻辱,那,为什么要道开呢?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在清明那天祭天吧。」云突然说道。
「祭天?」我不大明白。
「顾名思义,祭拜上苍啊。」云用手指了指屋顶,「上苍博大为怀,容纳尘世间一切是是非非、管辖天下苍生死灵。我们就在那天祭天,让它代为向我们死去的家人们传达我们的心愿与思念。」
「这样,也可以吗?」我头一回听说。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祭天一次,就都可以让死去的亲人们知道了。」
云看着我,一脸期待。
看到他这样,我不假思索地点头。
「好啊,那天,我们一块祭天。」
「嗯。」云,抿着嘴笑了。
「风响!」听到有人唤我,我便停下脚步回头。
原来是茗苓。
身体已经完好的她如今跟我更是热络起来,待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
「有事吗?」我问快步追上我的她。
「也没什么事啦。」茗苓冲我笑着,提着一个竹篮举到我的面前,「给你。」
「这是什么?」我没有收下,只是不解地问她。
「清明节一定要吃的糯米饭啦!」
「哦!」我恍然。亲人们都逝世后,我都没机会过清明,几乎都忘了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