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小人自知自己有几两重,能有现在的这个身分就已经很满足了。若自己没有这份能耐,真强求来了也不一定真是件好事。」烨华在无声中躺到他的身侧,再长臂一揽把他搂入怀里,轻柔地抚摸他的背。尽管一直用上好的药涂抹治疗,平安的背上还是多多少少留下一些疤痕,烨华每次摸上去,总会觉得一丝丝内疚心疼。
烨华要走了,临走前,把一块玉塞进平安的手里。
「皇上?」平安困惑地握着这块手感极佳的玉。
烨华亲亲他的脸颊,柔声低语:「朕一直未能给你什么,这块玉,就当作是彼此的信物吧。」烨华走了,离去前留下一个温柔的浅笑,平安一直把玉紧紧握在手中,直至天空破晓时,方拎起对光去看,圆润通透的乳白色玉佩上,缕空雕刻着一只平安看不出是什么的动物。
长着两双角,身上还长着一对翅膀,昂首阔步,威严霸气。过了一段时日,平安才知道玉佩上刻的是貔貅。告诉他这件事的人便是郑容贞,他拿过玉佩时不掩惊讶地问是谁给他的,平安老实回答,毕竟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郑容贞说,这玉从质地来看必是和田玉中的极品,羊脂王。这东西一般人可拿不到,而玉中的雕刻精湛纯熟,玉中盘踞的貔貅栩栩如生,必定出自名家之手。这样的玉再加上出自名家之手,价格不可估量。
「你家皇帝真舍得出手。」
郑容贞啧啧称奇,宋平安因他一句「你家皇帝」面红耳赤,却又无法反驳。
郑容贞取笑够了之后,意味深长道:「平安,你知道貔貅有什么用吗?」宋平安点头道:「知道,保平安和驱除邪祟。」「是啊,挡灾避祸,消除一切隐患。」郑容贞把手中的羊脂玉递还宋平安,「好好收好,也好好保重自己,不要辜负了皇帝的用心良苦。」宋平安握紧手中的玉,郑重地点了点头。
皇帝没有让宋平安失望,事情平息的三个月后,宋平安如愿回到了宫里,继续做他小小的守门护卫。伤势比他轻的唐青早就回到原位,还对宋平安说以为他不会再干这份差事了。
宋平安对他笑着说,只要身体允许,他不会轻易离开。
郑容贞入朝为官的事情,宋平安一直回到宫里当差才知道,并且还是在他轮值的时候站在宫门下,目瞪口呆地看身穿官服的郑容贞朝他走来,一阵挤眉弄眼之后,又若无其事笑眯眯地离开了。
私下里,郑容贞会找平安诉苦,装模作样地执袖拭泪假哭。
「平安,你家皇帝太没人性了,把我丢在狼窝里就不管了,天知道我在里头过得多么心惊胆颤,深怕一不小心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宋平安信以为真,过了段时日,等皇帝耐不住思念来找他之后,他就把郑容贞哭诉的内容逐一告诉皇帝,还担心地说郑兄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请皇上高抬贵手。
皇帝听罢,挑挑眉,调高音量道:「手无缚鸡之力?没错,舞枪弄棒他不行,但你不知道他一肚子的坏水,谁能占得了他便宜?这么干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之后皇帝把郑容贞在宫里偷偷干的「坏事」全在平安面前捅了出来。
当然,其实不乏皇帝见平安太过维护郑容贞心里不痛快便不断添油加醋的成分,但就算把事情的内容过滤几遍,仍能够充分体现郑容贞这人外表无害内心邪恶的本质。
平安听得目瞪口呆,皇帝见他一脸呆样,觉得好玩得不行,身体一翻,再次把人吃干抹净。
皇帝洗脑的效果明显,再见郑容贞时,宋平安不由心惊胆颤,没以前那么自然。在郑容贞再三逼问下,才把事情经过如实告之,郑容贞闻言,哼笑几声,道:「若论这种事情,你家皇帝称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吃肉的居然还敢笑打猎的,啧。」一来二去之后,宋平安了悟一件事,那便是,这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
皇帝借洛东海之事肃清吏治,企图一举歼灭日渐坐大声势震天的田氏一党,尽管最后被局势所迫不得不向偏心于母族的皇太后妥协,但在过程中还是消除了不少眼中钉。而透过这件事,田镇对这位二十一岁的帝王真正开始提防起来,尽管这位皇帝是自己的外孙,可他明白,真要动手时,这个皇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手下留情。
一旦开始动手却没能利落收场,无疑是一场打草惊蛇的闹剧,烨华深刻明白,但却不得不选择面对,面对这位行事更为小心,计虑更为深远的对手。
十月初是太皇太后的六十寿辰,向来主张节俭操办的她对自己请来的皇帝说道,今年,要好好的庆祝一场,宴请朝中和各地方高官,与百姓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