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妃们看皇子们都作诗了,纷纷恳请他也衬景作诗,皇帝文采向来出众,这时候怎么能不吟上一、两首呢?
皇帝此时心情愉快,当然也不会拂了众人的意,望向亭外迎春争艳的花朵,信手拈来道:「百花皆为春,争得一季娇;随风漫天际,四海遍芬芳。」以遍地开的繁花引至邵朝日渐广袤的江山,皇帝此词一出,众人皆称赞不绝,纷纷跪下来道我主英明,天佑平安,千秋万代。
大家起来后,一直坐于一旁的皇太后妆容淡宜含笑不语,望向身边开怀大笑的帝王,忽然笑言:「天下平安否,独因一人,一人平安否,且看且待。」帝王凝目望向太后,笑而不语。
阳光明媚,春意融融,在宫门之下如往常一样恪尽职守的人猛地打了个大喷嚏。
当时的人们皆认为太后这句话是在赞扬并提醒君主,天下的平安系于他一人身上。
直至千百年后,人们才逐渐破解这位妇人话中的深意,却一直未能从中找出这「一人」到底是何人。
这一人,让这位英明帝王系于心中,这一人,陪伴着这位帝王直至亘古流长,不止息。
《完》
浮华烟云
不到三年时间,隆庆帝相继恩准了数位元老重臣告老还乡的请愿,于是大街上时不时能看见举家搬迁离京的大队人马。围观的人不断,议论者不绝,人群中,也有从看热闹分析内幕的聪明人。
「这些算是太皇太后最后留下的人了,日后朝中,至少有一段时间是再没有能让当今天子堵心的人了。」「皇帝此举甚是高明,先是让这些老官员们明白如今这京里是再没他们的立足之地,若是不识好歹硬要留下,可以,那在京城他们就不能犯任何差错,哪怕犯的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事,都有可能被满门抄家啊!恩威并施,不走也得走。」「而另外,皇帝早已在大量培植栋梁之才,朝中的空缺不怕没人填补,等这些新官员逐一走马上任,接下来是好是歹难以预料,只能乞求上苍给老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这种事情的确说不准。看这些搬离京城的老臣家人,个个愁眉苦脸,此去便是归田为农,果真是曾经繁华如烟云,眨眼即逝。」角落里的一桌压低声音窃窃私语,郑容贞坐在靠近街边的一张桌子前,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红光满面心满意足,末了捧起海碗咕咚咕咚灌下汤汁,捧着大肚子舒畅至极地长吁一口气。
「吃来吃去,还是这家的羊杂面吃得痛快啊!」即便他一身文士打扮,路人见状也以为他不过是披羊头卖狗肉的二流子,别说有二品官员的架子了,就算穿着官服出来,以他这副尊容别人也肯定以为他是个唱戏的!
郑容贞随意抹了一下油滑的嘴,看见宋平安一手筷子一手面碗地发愣,便用刚刚才抹过嘴的手推他,调笑道:「平安,你怎么不吃啊,怎么,今天叫你请客以致于让你心疼得吃不下?」「郑兄,你又拿我取笑了。」宋平安回过神,见他脸上促狭的笑,没有介意,反而憨厚地笑了,「你现在是朝廷要员,能让我请客是我的荣幸——」郑容贞忍不住翻白眼,伸出手就往他肩膀上拍去:「宋平安,别以为我很好说话,别看我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这心眼可不比你家那位大多少,若你再对我说这些见外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郑兄……」宋平安傻傻地看他。
「行了行了,快吃,这面都凉了!」说罢,使劲伸个大懒腰,这身坐久了僵硬的筋骨才算是舒活了,「吃什么都比不上吃面实在,再加上温补的羊肉,一碗下去,我这老胳膊老腿总算是热呼不少。」一筷子面都要吃进嘴里,又被他这句话给呛了出来,宋平安捂着嘴猛呛一阵才有工夫道:「老胳膊老腿,郑兄你正值壮年……」「壮年个屁啊!」郑容贞猛翻白眼,「最近库银吃紧,你家那位还死命地催要大量银子说是强兵固国,我这边愁得睡不好觉,那边还要带孩子!你可知道那几个孩子有多金贵,性子傲得很,还打不得骂不得,把我折腾得白头发都添了不少!」本来说好只教靖熙这一位皇子,结果跟屁虫靖霖到哪儿都缠住他,连上课也紧黏不放,其他的妃子见状,又猜想郑容贞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心里都有了算计,皇上那儿不好说,孩子淘气不好管可不算什么大事。
于是乎便一个劲地让自己的孩子与大皇子、二皇子套近乎,死填活塞地一块儿让郑容贞教导。
皇帝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心里实在是暗爽,他正愁着没机会折腾郑容贞呢!哼,敢对他的人心存不轨,朕就不让你好过!所以郑容贞是越焦头烂额他是越痛快,最好忙得再也不能去找他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