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吃得欢快,宋平安呵呵直乐,比以往还多吃了一大碗饭,吃完正收拾桌面,皇帝缓过气来后,又有意见了:「平安,我脚底凉,我要泡脚,泡热水!」宋平安瞟了一眼屋外,落日余晖还在云层里拖拖拉拉不肯下山。这种时候,洗脚?
正想着,他嘴里就说了出来:「烨华,天还早着呢,等我收拾完就给你烧水,泡完脚再上床睡觉才暖和。」一顿丰盛的晚餐喂饱了烨华的胃,胃舒坦了肝也会舒坦,肝不闹火,人自然好说话,烨华在椅子上挺肚子,笑咪咪地朝他摆摆手:「去吧去吧,我再休息一会儿去给你帮忙。」宋平安端着碗筷钻进厨房,没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炒菜烧剩下的微微柴火可以用来烧水,吃完饭,这些水也差不多烧烫了,正好可以用来洗油腻的碗筷。宋平安熟练地把小半锅的水倒进洗碗盆里,把灶里的灰烬扫掉,然后才去洗豌。
洗到一半,烨华进来了。
「烨华,你怎么进来了?」
「来帮忙。」
「不用,我自己能来!」
烨华视线落在灶台上,卷起衣袖:「我来生火烧水吧。」「别别!」宋平安赶紧喊,他可没忘记这人在自己家里被烫伤过,再让他生火,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我干什么?」烨华摊开双手,征求主人的意见。
宋平安无奈,先把手里洗好的碗晾在一边,随意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视线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最后说道:「烨华,你会打水吗?」相对生火,去井边打水安全多了吧?
「没问题。」烨华二话不说,提起水桶钻出厨房,直奔井边,宋平安不放心在厨房里往外望去,只见烨华在井边转了一圈,便把井边绑了绳子的木桶丢进井里,随后左右摆动几下,便慢慢拉回绳索,顷刻,满满的一桶水提上来倒进他带去的木桶里。
宋平安这才放心地低头继续洗碗。
碗洗好了,水打上来了,厨房收拾完毕,夜幕也降临了。宋平安点亮油灯,放在灶台上,抓一把木糠放进炉灶里,点燃,再在木糠上堆放细小干燥易燃易烧的木柴,待火势大起来,才把他今天刚劈好的木柴架上去,烧水的大锅这才放在炉灶上,在锅底烧干以前,迅速把桶里的水倒进去,等锅里的水倒至八分满,盖上锅盖,才算是大功告成。
做完这些,平安直起腰长出一口气,见烨华还伫在到处被熏得黑乌乌的厨房里,赶紧道。「烨华,这里没什么事干了,快到屋里去坐着。」烨华挪都没挪一下,盯着炉灶里逐渐旺盛的火势问:「不用看着火吗?要是火灭了怎么办?」「我一个人在这顾着就行了……」说着,平安想把人推出去,烨华半个身子一撇,避开,走过去拿起灶子前面的一个小板凳摆好一屁股坐下去,兀自岿然不动,笑说:「我就在这负责看火。」没等平安说什么,他一手拽住平安,硬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后一手从平安背后环上他的腰身,肩膀撞着肩膀,火热的唇贴着温润丰腴的耳垂。
平安红着脸欲躲,却怎么也躲不开他双手圈出的天下,最后人沦陷了,心也跟着沦陷了。
炉里火光摇摇晃晃,热得发烫,双唇被不断摩挲,直至忍不住轻颤着微启,而期待着入侵,等来的却是离去。
睁着黑暗之中、火光之下格外晶亮的双眼,平安一头雾水:「皇……」谁在黑暗之中一声叹息,孤寂而低沉,萦绕且沧桑?烨华把头轻轻靠在平安的肩膀上,眼睛盯着灶里的火焰,问:「平安,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平安的视线也落在灶子里,随后弯腰捡起一根木柴放进去。
「看来,你真的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啊。」烨华不禁莞尔,收紧环住他腰身的手。若是平常,平安早连连摇头说不不不了,哪会像现在一张犹豫踌躇的脸?
烨华把人拉到面前,嘴巴凑上去吧唧就是一下,笑咪咪地说:「有什么话就说,我听。」平安眨着一双眼睛直愣愣地望他,眼里还是有些迟疑。烨华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不管再如何努力,他与平安之间终究不能跨越那道横线无所顾忌,平安有平安的忌讳,他有他的顾虑。
「说吧,平安。」烨华用自己轻易便能够蛊惑人心的低沉嗓音在他耳边诱导,另一只手握住平安,与之十指相缠,低头去看,平安的手略短略黑,自己的手略长略白。曾经为了不让别人察觉自己在习武,即使长年握剑,也不能在手上留下任何痕迹,为了抹去这些,他想尽办法,就算是女人们用的护肤圣品,他也会往上涂,如此一来,便造成如今这双手过于白晰,过于完美无瑕——全然不像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