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扎尔贡走到他面前,又抬起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神情认真的答道:“那我们两个自然是要同生死、共进退了。”
穆世听出了言外之意:你把我连累到了这般地步,我看你往哪里逃?
可他一定是要逃的。不逃怎么办?留下来等着被俘,再去德堪里住上半年?
恐怕这次连睡黑牢房的待遇都没有了,当场就是被虐杀掉。利马军队里有一道死刑法子,是把人吊在树上,从脚踝开始用刀划开,活扒皮。
他差点把楚泽绍炸的粉身碎骨,没有信心能再穿着这身皮死去。
又过了两天,利马军队离扎尔贡宅只有不到八十里地了。
穆世以去前线督战为名出了门,随行的自然有小南卡。小扎尔贡没说什么,只派了一队卫兵跟了他。
走出了不到二十里,小南卡不知怎的惹恼了穆世,被他赶下了汽车。小南卡高高大大的低头站在车外,穆世从车内伸出头去,大喝了一声:“滚!”
他垂头丧气的就真滚了。随行的卫兵们不理会他,只是盯着穆世。穆世的汽车继续向前开去,他们也就继续老老实实的跟上。
穆世在下午时抵达了己方阵地,四处略查看了一番后,他十分悲观的踏上了归途。一败涂地似乎已经是被注定了,惶惶然的布确兵们好像是随时准备着逃往南边家园——他们本来也只是庄园内的武装家丁而已。
到家之后,小扎尔贡迎上来,甜美的问候道:“卢比叔叔,您回来了?”
穆世点头答应了一声,开篇便说道:“我们现在真是糟透了。”
小扎尔贡静静的望着他,等待下文。
穆世扫了他一眼,发现他那脸上冻着一点笑意,总像是在强忍着不崩溃:“有几位庄园主带着部下跑向南方了,回家去了。”
小扎尔贡舔了一下嘴唇:“然后呢?”
穆世摇摇头:“没了。”
小扎尔贡走过来搂住了他的肩膀:“卢比叔叔,他们各回各家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穆世轻轻推开了他的手臂:“你有什么打算吗?”
小扎尔贡咬牙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我总不能卷起我扎尔贡家的地皮逃走。”
穆世“哈”的笑了一声:“说的有道理。”
小扎尔贡抬手抚在了穆世的后脖颈上:“您笑的我心都碎了。”
穆世扭头面对了他:“我也在替你心碎。一无所有的感觉糟透了,不过总好过死亡。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和我一起去锡金吧。”
小扎尔贡慢慢的向他探过头去,姿态仿佛是在索吻:“您为什么这样顾念我呢?”
穆世近来心事重重,并没有和他亲热的兴致,可也笑着答道:“因为你是我年轻可爱的小扎尔贡侄子啊!”
他抬手拍了拍小扎尔贡的脸蛋:“卢比叔叔是讲感情的。你年纪轻轻,何必非要守在这种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偏僻地方?我们从锡金进印度,弄到护照后就可以去周游世界了,你说那好不好呢?”
他为小扎尔贡描绘出了一副极美丽的蓝图,而小扎尔贡听后,脸上也显出了一丝神往。
“可是……”他提出了疑问:“我们到时靠什么来生活呢?”
穆世垂下眼帘,手指从他的面庞上一路划下来:“我现在还有点钱……当然,是在别处。你要是肯跟着我的话,卢比叔叔可以养活你。”
小扎尔贡凝望了穆世许久,末了就几近悲伤的笑了:“您说的话要都是真的,那我该有多么幸福啊!”
穆世怔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笑道:“只要你想让它是真的,它就会变成真的。”
小扎尔贡嘲讽似的翘了翘嘴角:“我相信的是一旦出了布确,您大概就要将我扔到荒郊野岭去喂狼;而我除了等着狼来吃之外,也再没有别的法子。卢比叔叔,您看我现在有多么惨呢,都快落进狼肚子里去了,这可全是因为您呀。”
穆世离开他走向远处的沙发坐下,同时把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摸药瓶:“因为我?小扎尔贡,不要以为卢比叔叔是小孩子。”
小扎尔贡踱到他面前站住:“您为什么非要去杀楚泽绍呢?如果当初和谈成功的话,那我们现在满可以一起分享布确这片土地了,怎么会变得好像丧家之犬一样?”
穆世吸入了一点可卡因粉末:“你是要迁怒于我了?”
小扎尔贡直勾勾的望着他,半晌后才说道:“卢比叔叔,其实自从您从索孟河回来之后,我就一直想对您做一件事。我忍了好久,现在终于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