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绍负手而立,哭笑不得的问道:“你是不是从玉将军那里听到了什么?”
马部长坦然答道:“听说了您昨晚请穆先生吃饭的消息之后,我还猜不出您的用意;还是玉将军和您是一家人,了解很深。听了他老人家的讲解之后,我才恍然大悟——不过主席您这一招倒的确是高的很,只要穆先生肯合作,那我们大家和平共处,都有好处嘛!”
楚泽绍哈哈一笑,又拍了拍马部长的肩膀,而后一路摇着头走掉了。
当晚他又回了七方路。
穆世将椅子搬进院中,坐在一丛花木后面默默的看夕阳。楚泽绍的座车在院门口缓缓停下时,他也只是漠然的扭头向外看了一眼,随即将目光又转向了金红色的天边。
楚泽绍下车进院,无声无息的向他走去,同时从裤兜里掏出一小团尼龙绳。
在他身后停了片刻,楚泽绍忽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勒住了他的脖子。
穆世并没有惊叫,只是随着那绳子的力道向后仰过头去。
楚泽绍渐渐收紧了绳扣。
穆世闭上眼睛,同时紧紧的闭了嘴,眉宇间弥漫起了平静而悲伤的神色。
楚泽绍的手上继续用力。
穆世的双手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抓了一下,随即又松开,脸上开始明显的泛红。
楚泽绍凝视着他的脸,穆世的反应让他觉得这人是在随时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穆世的呼吸终于被那根尼龙绳完全截断了,极度缺氧中他开始痛苦的蹙起眉头,一只脚也无力而慌乱的蹬在了草地上。
楚泽绍骤然松了手,并且灵巧的将那根尼龙绳从他颈间抽走。穆世抬手捂住咽喉,急促喘息着向前弯下了腰。
楚泽绍伸手从上向下的抚摸了他的后背,然后又俯身握住他的双肩,将嘴唇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你怎么不怕?”
穆世望着地面,呼吸渐渐回复了平稳。
楚泽绍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便又追问了一句:“不怕死吗?”
这回穆世慢慢的直起腰,神情淡然的仰头望向他:“死?”
楚泽绍轻轻亲吻了他的脖子:“不怕么?”
穆世把目光重新射向即将落山的夕阳,声音清冷有如初冬的空气:“我早已经被你杀死了。”
楚泽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他抬手扯开穆世那微敞的衬衫领口,在露出的一小块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你还是死了的好。你死了,你省心,我也省心。”
穆世又闭上了眼睛。以夕阳那铺天盖地的余晖做背景,他给楚泽绍留下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剪影。
楚泽绍将他从椅子中拦腰抱起来,快步走向楼内……
又过了三天,鲍上校从布确发来急电,说是当地已经发生了武装叛乱。楚泽绍立刻召集政府内的官员们开了会议,商讨应对事宜。
叛乱者的身份很复杂,包括庄园主、当地士绅和穆家残部。这些人因为持有楚穆战争时流入民间的部分军火,所以胆大包天,甚至敢于主动袭击鲍上校手下的利马军队。鲍上校去还击,他们便立刻分散逃跑;鲍上校刚缓了一口气,他们却又聚拢过来继续骚扰;如此往复,令人防不胜防。
在政府大楼的会议厅中,官员们为此长久的争论不休,但主要的意见无非两点:一是向布确地区增兵,彻底消灭那些土顽;二是采取怀柔政策,安抚当地百姓,建立一个自治的政府。
楚泽绍听了这两点提议之后,忽然感觉自己其实不必特地召开这个会议。这两点他早就想过无数遍——前者是已经被否决了,因为军费消耗太大;至于后者,也不是很可行。他又不是慈善家,要那片土地时是为了榨取它,不是为了建设它。
他开始心烦意乱的犯头痛。说起来他到底是军人出身,有打天下的力量,却未必有治天下的本事。
玉将军老调重弹,又开始建议楚泽绍把穆世推上台前,让他出面去摆平那些顽匪——这应该是不难的,穆家在布确地区称王了那么多年,虽说是树倒猢狲散,可如果把大树再扶起来,没着落的猢狲们自然还会重新回到树上去。当然,这棵大树带有相当的危险性,一旦要扶,必须事先做好多方准备,至少断绝掉阳光空气水分,让它不能够继续枝繁叶茂。
玉将军的建议一出,附和者甚众。楚泽绍也承认岳父说的有理,不过从他的私心来看,他真是宁愿丢掉布确也不愿放走穆世。
七方路因为穆世的存在已经变成了他的乐土,他需要穆世的身体,可这不是否决玉将军的理由。
在首席座位上端正了身体,他把双肘架在桌面上,黑着脸扫视全场,显然是非常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