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世对她很客气,但因为天生的话不多,所以也做不出谈笑风生的姿态来。听楚小姐说她是刚从法国某学院毕业,他便悠然接道:“那间学院么?我去过。”
楚小姐大吃一惊,以为遇到了学长。穆世却又慢吞吞的解释道:“我在十几岁的时候,被送去英国接受基础教育。那时候我无所事事,经常回去做短途的旅行;不过后来我的父亲去世了,所以我没能进大学,直接就回来了。”
楚小姐蹙起眉头,做了一个真心实意的惋惜表情:“那太可惜了,您看起来是个既聪明又严谨的人,在学校里一定是名很优秀的学生。”
穆世无言的回想往事。他看起来很像个做学问的人,不过在他唯一有机会接触到学问的时候,他正在为自己的性向苦恼,终日琢磨着要偷偷的去看心理医生,哪里有心思去学习呢?
楚泽绍看到穆世将自家妹妹带了回来,感到十分惊讶。
楚小姐欢天喜地的拥抱了哥哥,又挽了嫂子的手臂说笑不已,将座楚宅吵的十分热闹。那玉丹罕平日寂寞极了,如今忽然有年龄相仿的楚小姐回来作伴,也是高兴的了不得,一路上只是侧耳倾听楚小姐的长篇大论。
楚泽绍只有这一个妹妹是亲人了,对她的感情极深。慈爱的拍拍她的脑袋,他让玉丹罕带着她去楼内歇息。
“我的妹妹!”他向着还未离去的穆世炫耀:“很漂亮吧?”
穆世本来打算要走,听了这话就点点头:“是的。”
“她小时候和我很相像的。”
穆世笑了一下:“你是在变相夸奖自己漂亮吗?”
楚泽绍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也忍不住笑了:“当然不是!”说完他向穆世走进了两步,目光扫过了旁边站立着的普嘉和达瓦:“你说的我无地自容啦!”
穆世不再理会他,径自走掉了。
穆世忽然想起了昆迪娅。
昆迪娅被关在三楼许久了,他一直不闻不问,只晓得她还活着。带着普嘉上了楼,他让人打开了那间空屋的房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成风复杂的恶劣气息,他皱了皱眉头,还是走了进去。普嘉守在门口,为他轻轻的掩上了门。
昆迪娅就躺在地上,穆世心算片刻,发现不过是一个多月未见,昆迪娅已经瘦了一大圈,显出了皮包骨头的模样。
穆世和她保持了相当的一个距离,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太太,你好啊?”
昆迪娅微微睁眼,扭头瞟了他一眼,随即咬紧牙关,脸上显出了一种穷凶极恶的可怖形容。
“你?”她挣扎着爬起来,因为无力站起,所以只能伸出一只枯树枝般的手臂指向穆世:“我不会放过你的!”
穆世沉默的俯视着她,心想自身难保的人,往往格外的爱说大话。
昆迪娅哆哆嗦嗦的拉扯长袍遮住肮脏细瘦的双腿,又将披在脸上的卷曲长发向后撩去,嘶哑着喉咙怒道:“穆世,我恨你!”
穆世的态度很平静:“我也恨你,至于原因,你应该清楚的很;当然,那个什么鲍上校并不是最主要的。”
昆迪娅咧开嘴,扯出一个狰狞的冷笑:“除非你害死我,否则我……”
穆世淡淡的向她做了一个插话的手势:“实不相瞒,我也正有此意,所以这只是个早晚的问题,没有‘除非’。”
昆迪娅张开嘴喘了几口气,疲惫不堪的闭上了眼睛。
穆世将一只手插进裤兜,转身走出房门。
他在楼下把泽郎初叫了过来,低声质问道:“你是怎么搞的,我看她的头脑还清楚的很嘛!”
泽郎初挠着卷发,一脸糊涂的答道:“这个……本来也不是那么快的。”
穆世不耐烦的一摆手:“我现在没有心情再去处置她。换点海洛因给她注射进去,一下子解决掉算了!死在楚家也没关系,大不了把她装起来提前运回去就是!”
泽郎初一听他要来真的,就也有些迟疑,缓缓的挠着卷发不肯走:“她、她是太太,您要我这样……少爷,我不敢啊。”
穆世瞪了他一眼:“你就只会吃!把达瓦叫过来!”
“达瓦刚出门了。”
穆世继续瞪着他。泽郎初有点心虚了,又因为惹恼了一贯慈祥如父的穆世,所以在心虚之余又有些自责:“那普嘉哥……”
“普嘉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泽郎初仰起头,翻着大眼睛想了半晌,忽然得出了一个人选:“小南卡,他手狠胆大,让他去!”